手下意识地去摸床的另一侧,许久没摸到想要的触感,她觉得不对劲,开了卧室的灯,才发现入梦前还亲着她的男人不见了,那头空空荡荡的。
她赶紧套了防寒服起来,打开门在屋里找了一圈。
客厅里只点了盏小灯,照着茶几上他的电脑和几份纸质文件资料,看样子是趁她睡了,他又起来忙,只是这会,后头沙*T 发上,也没找到他的人影。
那是去哪了?
客厅的温度比卧室低,蔡莞把外套裹紧些,客厅这里没人,她走到别处去看。
就在前方的转角,望向阳台位置,她找到了他的身影,只是那里没灯,夜色又太深,第一眼看清的并不是男人轮廓,而是他指尖的星火。
似乎有风从半敞的窗里灌进来,袅袅白烟随之升腾。
男人高大清瘦,背影格外寂寥,他就孤身站在幽深中,不知是在凝望什么,手上动作未变,直到那点星火将将熄灭,才被他利落地摁进了旁边的烟灰缸里。
应该是听到了她的动静,此时男人正好转过身来。
遥遥相望,是都看见了彼此。
蔡莞还愣在原地,他已经走过来了。
大概是阳台透气的缘故,此时,他站在她面前,身上也没闻多少烟草气息,扑面而来的,倒都是冬夜里浓郁的风雪味,也不知道他是在那站了多久。
还都病着,真的是。
“怎么起来了?”他问。
她情绪突然很不好,从未见过他这样,也不知道是何时学会的吸烟,一瞬不瞬地盯了许久,未答反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注意到她鼓了股腮帮子,这是她情绪不高时的标志性微表情。
“有点。”许柏成没瞒。
“干嘛心情不好。”她手抓上他的衣服下摆,“还抽烟,什么时候学的。”
“高中那会,自己抽着玩就会了。”他说,其实方才顾忌着身体状况,他也没抽,只是点燃闻闻烟味而已,“不过也戒了挺久,研一之后就不抽了。”
“那为什么刚刚要抽。”
“在想个事。”他把她捏着衣服的左手牵过来,两只手给她轻轻揉搓,“有关小姑娘的。”
她讷讷看他。
许柏成半扯了下唇,试图让氛围轻松点:“左边裤兜里,帮男朋友把手机拿出来。”
蔡莞借着空出来的那只手,照做。
“自己解锁,密码知道的。”他说。
蔡莞输了她的生日进去,解锁成功:“然后呢。”
“最近下面的支付软件,再点进余额,看看。”
蔡莞掀起眼皮看他眼,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照做。
余额,百位数,六打头。
还没等她疑问,许柏成已经开口解释:“其他银行账户也都转过来了,总共就这么多了。”
蔡莞生出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因为给我买那条项链?”
“想什么呢。”他听笑了,“那条项链,还不至于倾家荡产。”
“那怎么了?”
“还给王箐了。”他说,“这些年从领养开始,读书的学费、吃穿住行的费用,林林总总加起来,算是抚养费都还给她了,协议解除收养关系,彻底断干净了。”
“也就是说,她以后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嗯。”
如果这个时间节点,发生在和小姑娘谈恋爱之前,他会认为这是件好事。
可有了她以后,他考虑更多,也犹豫更多,会想积蓄全无的他,未来要如何给她一个家,会*T 想若是她顾忌着他手头拮据,约会吃饭时,不挑自己喜欢的,专点便宜的,他那会有会作何感受。
还有,他还记得王箐说给他听的最后一句。
“你看看你自己,你让人家父母如何放心把姑娘交给你这样的人。”
所以这段时间,他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老人离去后的那段时间,他常常用烟草的气息消磨愁绪,常常闻着浓郁的苦涩问自己。
他二十七岁,为什么同龄人都在工作赚钱的阶段,他却还在读书。
几近而立之年,他钱袋空空,面前摆着的是清贫的科研道路,是他从前替自己选择的路,为什么如今落得如此境遇,也毅然决然想要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