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莞哦了声,“那也挺好,方便照顾。”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楼层。
蔡莞手在包里摸钥匙,在想是收拾一间屋子,还是两间:“就收拾你住的那间吗?还是隔壁屋子的物品,也都一块带走?”
“隔壁那间,我没退租。”他给她答案。
情理之中的决定,她没多说什么,上前一步,便紧紧勾住他的手臂。
“嗯?”男人看她。
小姑娘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以后我陪你一块回来看外公。”
“好。”许柏成揉揉她脑袋。
说是要帮着整理行李,结果蔡莞动手打包完一部分书籍资料,就累了。她瘫倒在沙发上休息好半晌,期间动动嘴皮子,吃着零食,指挥着独自忙活的男人。
许柏成倒很享受此情此景,任由她指点,某些片刻的分神,竟恍然看到了以后未来十年后的两人。
如此相处。
是家。
等到蔡莞再爬起来,是被许柏成喊去帮忙找本数学杂志。
在隔壁那间屋子里,某次她来北都找他,他哄她睡觉给她读过的,效果很好,小姑娘五分钟光速入睡。屡试不爽之后,也就一直放在那里,没拿回来。
被交代任务的蔡莞趿拉上拖鞋,听话地啪嗒啪嗒跑了出去。
隔壁这间其实一直被拾掇得很干净,物品不多,除去先前他为她布置张罗的,以及她自己带来的日常衣物用品以外,没其他多余的。
蔡莞很快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找到那本杂志。
只是准备回去时,突然想到未来几个月两人都不会再来这里,于是乎脚步停下来,她开始去拆放久了肯定得积灰的床单被罩……
小姑娘平时家务活干得不多,故而眼下动作显得尤其不利索。
她双臂笨拙挥舞,与棉被胡乱斗争着,倒腾二十分钟成效也不太明显。她没了耐心,停下手中动作,准备找人来收拾摊子。
也许是今日又是离开的日子,她走出卧室,穿过客厅,望着满室熟悉的布局摆设,这一瞬间,眼前仿若有一幕幕在闪过。
在这间屋子,在他的隔壁。
曾经,她窝在那张沙发上,揽着抱枕,嘴角弯着,满怀期待地想着她暗恋的那个人;曾经,她小跑穿梭于客厅与对门间的楼道,捧着用尽全力考出的高数卷子递给他,只为哄他一笑;曾经,她把自己闷在被褥中,因为他的那句“真没那种想法”,哭了整夜……
也曾经,她满负遗憾,不抱希冀,连一句当面的“再见”也没留下,离开这里。
只是,幸好,故事没有落幕,还在继续。
终于等到他挽留的信号,也终于等到她手握被他赠与的钥匙,重新给这里解了锁……
大概是楼道有风的关系,方才被蔡莞虚掩上的门在此时被完全合上。
站在外头的是许柏成,二十多分钟没等到小姑娘回来,他不得已放下手头工作,寻到隔壁。
砰砰是敲门声。
门很快被还在回忆中*T 的小姑娘打开。
夕阳西下,傍晚的晚霞七彩绚烂,映在天空中宛若道雨后彩虹。透过未掩的窗户,照进曾经有过少年和老人生活痕迹的屋子,在陈年的木质地板上铺了一路,而后慢慢地,一点点地,延伸到尽头——
这里,他与她之间。
她站在门内,手握着门把,他站在门外,目光紧紧锁着她。
此情此景。
像是重新回到了那一晚,他挤出拥挤地铁口,穿过滂沱大雨,提着沉重行李,终于来到这里。为了拿到钥匙,他敲响了隔壁这道门,而后就看到了她。
楼道狭窄昏暗,明亮的光线顺着门被推开的角度落进他的视线。
似是冥冥中注定的感觉,在蔡莞打开门那一瞬,他仿若又回到从前,仿若真的看到,打开门之后,门后出现的会是那个已经逝去的老人。
也在终于回过神,认清眼前站着的真的只是个小姑娘以后,不自主地想起了,还是少年的年纪,老人指着满是数字符号的课本,给他过说的一句话——
“我们所做的事,或许渺小,可它具有某些永恒的性质。”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我们所做的事,或许渺小,可它具有某些永恒的性质。——G.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