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她已经卸了头巾摘了墨镜,水盈杏眸骨碌碌转着,一身棉麻花衬衫,穿在她身上,怎么看怎么觉得突兀。
宜州大学的基础设施极好,尽管只是一间小小的保安室,也装了一台立式空调机,凉风呼啦啦的吹来,陆羡宁身心轻松,毫无压迫感。
直到对面的红木长桌上被人狠狠一敲,厚又沉的声音突然迸发,狠吓陆羡宁一跳。
她猛地一回头,对上对面保安大叔严肃的脸。
保安大叔这会儿脱了帽子,脑袋顶上的头发稀少,被空调风吹起来,能见顶。
他抬手将它抚顺,脸上两道眉皱着,神情刻板严肃,却又露一丝无奈,“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学生呐,还真是让人不省心!”
“出个宿舍都能鬼鬼祟祟的,你想咋样,跟人演戏呐*T ?”
保安大叔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横飞,陆羡宁插不上一句嘴。
视线随处晃荡,但在她看见门外那个身长玉立的身影时,她蓦地顿住了。
那人一身简约打扮,立在阳光下,干干净净,气质出尘。
有风微微拂过他的额间,扫过他的发。
陆羡宁瞬间就被迷住了,忘记了回神。
可保安大叔的教育十分到位,见她分神没听,又一重力拍响桌子。
陆羡宁吓得一抖,收回乱窜的小眼神。
严厉教育袭来,陆羡宁不敢怠慢,“我刚刚说的你都听见了?”
他嗓子粗又大,此时一开口,方圆几里似乎都听得见。
周时景也正是因为这句话,顺着声音来源回头,看见了保安室里,穿着红绿色混搭的花衬衫的陆羡宁。
她双手放在两膝之间,坐得乖巧。
点头如砸地鼠,一下接着一下,频率不低。
“你这小姑娘,看着人不大,但挺机灵的,”保安大叔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的扫过,确定后得出一个最新结论,“上学的时候肯定没少挨老师的批吧。”
陆羡宁:“……”
不知道保安大叔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但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保安室门外的周时景,会不会听见这句话。为了挽救自己的形象,她更是诚实又诚恳的摆手加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怎么会……”陆羡宁说得急匆匆,“大叔你可别诬陷我,我上课的时候乖着呢!”
“小姑娘,跟我说慌你还得练两年。”大叔一听这话就笑了,戳破她用力伪装起来的乖巧,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双眼,利的很。”
也对。
不然也就不会逮住她了。
越解释越乱,陆羡宁悲切的转过头,竟对上门外周时景的视线。
瞳孔骤缩,她呼吸重重一窒。
光阴似在这时都慢了一拍,碎金的光晕一洒而下,落在他被风吹起的发丝间,他单手插兜立在阳光下,像是在等人。
树叶被风吹得燥热,沙沙作响,地面黑影晃动。
这会儿听见这边的动静,他侧眼看过来,疏落之意明显。
一身琅琅之气,连日芒也稍逊几分。
和他对上视线的这一刹那,陆羡宁只觉大事不妙,小脸通红,视线又收得迟钝。可奈何坐自己对面的保安大叔还在身体力行的教育她,一通教育的话说得语重心长。
他嗓门儿大,声音粗浊又重,方圆百里之外很难不听得见。
陆羡宁扶额,第一次生出想要换个地球生活的想法。
而远处的周时景,将这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包括那些教育的话语,也全都进了他的耳。
莫名的,他唇角轻翘,从鼻里发出一道浅浅的气息声。
那时的阳光正肆意,冰川熬不过暖融热意,融化一点尖顶。
周时景没在门口等很久,段林森就赶了过来,炎炎夏日,德高望重的老人身穿白米色马褂,手里摇着一把蒲扇,闲庭信步的走来。岁月偷走了他的年*T 轻换来一头花白,鼻梁上一副古朴黑框眼镜,更是显他造诣深厚。
见他过来,周时景主动搭话:“段教授。”
周时景和段教授约在这里见面,主要是想问一下实验室里的新项目的审批流程。上个月中旬,周时景新申请了一个项目,拜托段林森帮忙走学校流程,这过了大半个月,消息也迟迟没有来,他有些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