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他转身面向许行霁,深深地鞠躬:“阿霁,是我的错,对不起。”
在这儿扮演什么父子情深呢?许行霁冷笑一声,根本不接受这个道歉。
“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是因为觉得你是这堆蛆虫里那个稍微顺眼一点的,虽然是你偷的稿子。”许行霁摇了摇头,有些可惜的感慨道:“但你怎么这么蠢呢?”
“活该被当提线木偶,被当枪使一辈子。”
“住、住口……你住口!”今天的主角,蠢了大半辈子的苏美锦似乎终于搞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她目光发直,不顾其他人的阻拦踉踉跄跄的跑到许行霁面前,劈头盖脸的伸手打他:“你住口!你冤枉我们家淮北!你凭什么冤枉我们家淮北,你……”
大概是明白儿子的名声在今天过后已经全部毁了的事实,苏美锦崩溃过后一个承受不住,竟仰头厥了过去。
场面顿时更混乱了,不少人围了过去,宴会厅里一直埋伏着的记者也坐不住了,纷纷举着摄像机‘咔嚓咔嚓’的拍起来。
今天的这场闹剧,以生日宴‘主角’晕过去的结局收尾*T ,趁着乱七八糟,许行霁带着盛弋悄悄溜了出去。
像是生怕被人拦住似的,两个人一路小跑出了蒲观,直到鼻尖呼吸到了夜晚的新鲜空气,对视一眼,才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许行霁很久没这么笑过了,发自内心地说:“痛快。”
盛弋也忍不住笑,不忘记提醒他:“你手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响。”
许行霁拿出来一看,全都是在现场围观的俞九西发来的信息,他都不用看什么内容,单看99+的未读消息就能脑补了。
无情的收了起来,许行霁不甚在意:“不用管。”
两个人并排走在蒲观外面花园的草坪上,脚下柔软,周身是夜色里冷冷的风,被这么一吹,盛弋才意识到自己脑子是发热的,刚刚那一切……好像一场荒唐又痛快的梦。
她一直都坚信许行霁没有抄袭,也知道背后肯定有隐情,但即使幻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也没想到会是这么戏剧化的一种。
怪不得许行霁一直都不说出真相,虽然他和许家名义上是一家人实际上和有仇差不多,但在这样一种社会地位下,想要说出真相实在太难了。
“许行霁。”盛弋没忍住,发自内心的感慨:“你真勇敢。”
男生一怔,月光下的眸子亮亮的:“什么?”
“我说你真勇敢。”盛弋笑笑:“像是在恶龙里穿梭的勇士。”
她从小到大都很爱看动漫,奇怪又夸张的比喻自然而然的就脱口而出了。
月光下女孩儿的脸皎□□致,像是覆了一层神圣的珍珠光,一颦一笑皆像诱人的漩涡。
可她的话,要比她的美丽还动人,戳人心窝子。
许行霁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心头本来冷硬的那一块,现如今仿佛被什么东西慢慢腐蚀到酸软了。
“真的?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很没种呢。”许行霁垂眸,有些狼狈的一笑:“本来三年前就该说的。”
这些年,他从一开始的一退再退一让再让,自甘堕落,到现在逐渐忍够了才发现这都是一个陷阱——是许致尧故意想要腐蚀他的陷阱。
男人痛恨他的才华,宁可给他无尽的钱让他挥霍成一个花拳绣腿的烂东西,也不想让他有所作为。
有些人生来就是冤家的,例如他和许致尧。
分明血浓于水,但时时刻刻恨不得弄死对方。
在夜色的披露下,许行霁和盛弋一起靠在一棵大树上,低声说着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过去。
“他恨我,应该是因为我妈,许致尧不想用那些粗暴的手段直接把我弄死,反而想慢慢的折磨我,还有什么比一点一点让人失去对生活的希望,引以为傲的东西被所有人质疑从而走向堕落这条路……更让人觉得痛快的呢?我一度也真的快陷下去了。”
许行霁嗤笑一声,长指的指尖点了点脑子:“可这,这里,不允许。”
可惜真正有灵魂的东西是弄不死的,许行霁一闭眼,那些让*T 人趋之若鹜的‘灵感’还是会接踵而至,他承受不了关于设计的诱惑。
面对真正的天才,许致尧有再多的手段也不够看。
盛弋张了张口,有点想问许致尧为什么会那么恨他的母亲,毕竟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正常人’而是接近变态的范畴了。
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自己是不适合问的。
于是盛弋笑了笑,干脆洒脱的放下一切疑惑,对着他认真地说:“许行霁,去拥抱未来吧。”
许行霁一怔。
“许家无法毁掉你,他们已经做了很多实验了,这次的鱼死网破也不会。”盛弋看着头顶的月光,轻声道:“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或许连许行霁自己都不知道,他笔下的线条有多么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