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女人才继续说,“宴礼,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住一段时间吧,我们都很欢迎你。”
不知道是不是黄栌听错了,孟宴礼的妈妈说话时,好像有些小心翼翼的。
为什么呢?
叫儿子回家住为什么要说“我们都欢迎你”这样的话呢?
不是应该很理所当然地问什么时候有空去看他们吗?
“你那边时间不早了吧,早点休息,生日快乐宴礼。”
“谢谢妈,希望您也快乐。”
孟宴礼和他妈妈的对话听起来好奇怪啊?
字里行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客气?
虽然黄栌和爸爸黄茂康通话更简短,有事说事,没事就挂。但孟宴礼家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那些照片里,孟宴礼的妈妈不是总在温柔地笑着吗?眼神里也都充满了对儿子们的溺爱吧?怎么听起来那么疏离?
黄栌在门口蹲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自从孟宴礼挂断电话后,书房里一丝声音都没有。
孟宴礼在干什么?
她悄悄地、悄悄地探头进去,在有限的视线范围内,匆匆搜寻了一圈。
没看见孟宴礼。
哎?人呢?
黄栌不死心,又看了一遍。
发现孟宴礼时,他就坐在书房的地毯上,靠着落地窗的玻璃,不知道在思忖着什么。
今夜无雾,只有一轮清冷的月悬在窗外。
孟宴礼的表情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平静的,淡的。
还有五分钟就到十二点了,按照原计划,这个时候她应该进去拉着孟宴礼闲聊了。
可是,孟宴礼看起来一副不想被打扰的样子。
也许有什么隐情是黄栌不知道的。
如果孟宴礼真的像杨姨说的那样,长大后不喜欢过生日了,那她的强行庆祝,是不是会给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算了,只送他一瓶酒吧。
就说酒吧跳楼大甩卖,便宜买的。
孟宴礼在想他弟弟孟政一,26年前的孟政一。
他记得那几天爸妈都在医院里,家里只剩下他和杨姨。那天入睡前杨姨还和他说要给他烤一个大蛋糕,庆祝他的四岁生日。
睡到凌晨,隐约听见杨姨匆匆忙忙跑到楼下接电话,声音很激动。
孟宴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床上爬起来,揉揉眼睛,走出卧室:“杨姨,怎么了?”
杨姨站在楼下客厅里,举着电话,兴奋地挥动手臂:“宴礼,你有弟弟啦!”
四岁的孟宴礼对“妈妈生孩子”和“有弟弟”这两件事,懂得并不十分透彻。
他只记得当天下午,在杨姨把蛋糕裱花好之前,爸妈从医院回来了,还有家庭医生和两个穿着白大褂的陌生女人。
妈妈看上去很虚弱,眉眼噙着温柔的泪水。
看见他,妈妈招手对他笑:“宴礼,过来看,妈妈送给你一个生日礼物好不好?”
后来他听杨姨说,本来不该那么早出院的,但妈妈坚持一定要带着弟弟回家,给他过生日。
刚出生的孟政一裹得像个粽子,那么小的一只,不是特别好看。
但那是孟宴礼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和他同月同日生的弟弟。
在那之后,孟政一每天都在成长,和他一起成长。
之后的每年生日,他们都是一起度过的,直到孟政一20岁。
孟宴礼闭了闭眼睛。
手机突然在手里震动了一下,孟宴礼没动,脑海里挥之不去,都是孟政一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身边的样子。
过了半分钟左右,他才睁开眼睛,解锁。
是黄栌发来的一条微信:
【前几天酒吧做活动,买了一瓶酒送你,放在书房门口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