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多少人受“天才”二字绑架,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和本心,最终陨落,遗憾收场。
顾夏转头,看向林子觐。
她忽然觉得,这一刻的他好不一样。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可眉眼间的冷峻和沉静,完全不像是一名还身处象牙塔的学生。
倒像是,历经了千锤百炼后的深思。
片刻的错觉,她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
另一个藏在林子觐身体里的、她不曾了解甚至从未见过的人。
眼前忽然亮起一个响指,顾夏回神,见林子觐正看着她,眼睛里缠着勾引的线。
“姐姐,看了我这么久,是不是该付费啊?”
顾夏绷着脸,否认:“谁看你了?”
“好,没看。”林子觐站起来,脸上有宠溺的温柔,“时间不早了,让弟弟送你回家吧。”
直到十一点多,林子觐才姗姗回到俱乐部。
此时俱乐部里,大部分人都睡了,只有千里和其他两个孩子正围在一起打扑克。
见了他,孩子们扔下扑克就围上来。
千里长松一口气,“哥,你去哪儿了?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我都快急死了。我们几个不放心,一直在这儿等你呢。”
林子觐想到开了勿扰模式的手机,拍了拍千里的肩。
他扫一眼桌上的扑克,问:“谁赢了?”
十一是俱乐部里年纪最小的孩子,牌技不精,抱怨道:“肯定是千里啊,每次都是他赢。”
千里一脸得意,“哥,你要不要一起玩一把?”
林子觐不说话,顺势在桌前坐下了。
千里忙问:“赌什么?”
“你说了算。”
林子觐小时候练滑板的间隙,就爱和同门的师哥师姐一起玩牌。从小练出来的手艺,这么些年,丝毫没有生疏。
不过几个回合,已经把几人打得落花流水。
十一道:“哥,手下留情啊!”
千里知道他们必输无疑,这已经是死局。
他偷偷瞥一眼林子觐。只见这位哥没什么表情,满脸写着不屑。千里甚至能脑补出林子觐心里的声音——这种破游戏还需要人手下留情?
牌局最后,林子觐大杀四方,轻轻松松地碾压其他人。
千里有些丧气,“愿赌服输!哥,你说吧,明天的练习多加几个小时?”
“你还给我安排上了?”林子觐挑眉。
千里讪笑,“我哪敢啊。那你说罚什么。”
林子觐:“明天英语多背二十个单词,我要抽查。”
千里:“……”
这个惩罚比让他死还难受啊!
千里唉声叹气,等到林子觐走远,问身旁的十一:“你说哥是不是谈恋爱了?三天两头往外跑,还都这么晚回来。特别是今晚,火锅吃得好好的,突然要走。”
十一表示反对:“不能吧?他不是上个月刚来临奚吗?他在这里没有熟人吧?能这么快就恋爱?”
千里坚持:“以前在北川,他很少出门的,天天待在俱乐部里。”
“那说不定有别的事儿要处理,毕竟我们刚搬过来。”
“能有什么事儿?”
“我哪知道?”十一转了转眼睛,“说不定是给你找新的英语老师去了。”
“……”千里瞪着十一,“就你聪明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谁让你英语那么差。淑姐都说了,你年纪最大,英语最差。”
十一说完就跑,千里追上去,“孙十一,本少爷今晚不打爆你的狗头,我跟你姓!”
*
六月中旬是端午节。
花店的生意很大一部分是跟着节日来的。
顾夏和小米早早便开始筹备端午节,设计了很多新颖的花束和花篮,做了宣传和活动,吸引了不少人提前预定花束。
往年端午节,顾夏是一定会带着一大束花回父母家的。
但今年特殊。
上周,父母决定趁着假期出去旅游,叫上了几个好友,组成了老年团,自驾游云南去了。
如今只有顾夏一人在临奚,完全没有过节的气氛。
端午节当天,小米提前下班。
临走前,再三邀请顾夏去自己家过节,都被顾夏拒绝了。
小米问:“夏姐姐,走吧。你一个人怎么过节啊?我不能留你一个人。”
顾夏道:“没事,又不是什么大日子。我记得前几天你说你爸爸回来了。他在外地工作,难得回来一次,你们一家三口好好团聚,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可是你一个人……”
“真没事。你快回去吧。”
小米实在是说不动顾夏,只能悻悻地回家了。
傍晚六点多的时候,父母打电话过来,互相问候了几声。
顾夏让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妈妈说她是小唠叨,她无奈地笑了。
好像长大之后,再面对父母时,就会不自觉地变得越来越唠叨。
担心他们吃不好、睡不好、身体不好,永远有操不完的心。
挂电话前,妈妈又想起一事儿,“前几天给你爸买了一些衣服裤子,地址弄错了,寄到你那里了。你到时候收一下,等我们回来再拿。”
“知道了,你们就放心玩吧。”
挂了电话,顾夏望向门外。
天色一寸一寸地暗下来,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想必都回家吃粽子看节目了吧。
她守着花店,百无聊赖,心底忽然涌出一丝孤独的味道。
从前过节,有时和同事在外跑新闻,有时在家陪父母,总归不是一个人。
古人说每逢佳节倍思亲,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打开手机,打算点个外卖将就,翻来覆去不知道点哪家店。
犹豫之际,忽然接到林子觐的电话。
“姐姐,吃饭了吗?”
电话那头还是他吊儿郎当的声音,听上去心情似乎很不错。
“还没有。”她说。
林子觐:“今天是端午节,我一个人过节。”
顾夏想起初见他那天,便利店店员和保龄球馆老板都是他的老熟人。他初来乍到,却仿佛已经在这里生活多年,如今怎么会一个人过节?
“那个保龄球馆老板呢?叫……”她半天没想起那人的名字。
“老钟。”
“是他。”
“他们一家已经帮我挺多的了,不想再去打扰他们。”林子觐轻描淡写,顿了顿又问,“姐姐,你呢?”
“我还在店里。”
林子觐轻轻地笑了,问:“大过节的,怎么能在店里呢?要不要来我家……”
这话听上去就不太对,不像是什么正经话。
顾夏额头青筋一跳,正要开口,又听他补充道:“一起过节。”
顾夏:“……”
她没搭腔,林子觐自顾自地说:“正好请了位名厨来我家,今晚做大餐。”
顾夏讶然,他一个穷学生,吃饭都有点困难,还请得起名厨?
“你请了,厨师?”
“是,北川来的林大厨,好像叫林什么觐。不仅饭做得好,关键是年轻帅气。”
“……”
顾夏彻底服气,这人真是时时刻刻都能找到角度夸自己。
她顺着他的话演,“是吗?没听说过呢。”
林子觐笑,“姐姐,跟你开个玩笑。你来,我下厨做饭给你吃,正宗的北川菜,很美味哦。怎么样,赏光吗?”
反正自己无所事事,店里亦没有顾客,不如去他家吃顿饭,就当打发时间。
顾夏还在犹豫,林子觐又委屈道:“姐姐,我一个人过节,好可怜啊……”
她想到方才孤独的滋味,应下来:“行。”
这是顾夏是第一次去林子觐的住处。
或者说,是她第一次去单身男人的住处。
上次送林子觐回家,已经领教过这小区的环境了。
别说停车了,就连开车都有点困难。顾夏只好把车停在了附近商场的停车场,然后走到小区门口。
晚风吹散了白天的燥意,灰色石墙边,站着身着白T恤的林子觐。他早早等在小区门口,左顾右盼,像是怕她丢了似地。
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身形却依旧挺阔,在夜晚让人很有安全感。
见了她,林子觐立刻迎上来,“姐姐,这里!”
“不是让你在家等我吗?”
他笑,“这破烂小区,黑灯瞎火的。姐姐这么漂亮,我怕觊觎的人太多,太危险。”
还挺贴心。
那天开车还没有实感,今天才发现,这小区是真破。
斑驳的墙面,凹凸不平的路面。昏暗的路灯下,哪怕站在面前,都感觉看不清人脸。
这一刻,顾夏终于明白林子觐为什么要来接她了。
她一路跟着林子觐,两人没说太多的话。微风吹着树梢,偶尔有轻微树叶碰撞的声响。
路上碰到个人,林子觐热情地同人打招呼:“张阿姨好。”
那张阿姨走近,见了他,满脸都是笑容,“哎呀,是小林啊。这里晚上太黑了,我都没认出来。”转眼瞅见他身后的顾夏,又笑,“和女朋友一起过节啊?哦哟,女朋友长得真是漂亮。”
林子觐应,“诶,我女朋友……”
顾夏听不下去,用力踩了他一脚。男人吃痛,嘴里的话顺势拐了个弯,“还没找着呢。”
张阿姨笑,“小伙子还不好意思了。阿姨都懂的。”
顾夏:“……”
等张阿姨走远,林子觐才解释:“物业的张阿姨,住在一楼的。”顿了顿又说,“前两天说要把她女儿介绍给我。”
“猜到了。”
林子觐一愣:“嗯?”
顾夏没理他,径自往前走,“你是中老年妇女之友嘛。”
“……”林子觐笑了,追上去,“姐姐,你等等我。”
绕过了几栋楼,终于到了楼下。
房子老,照明灯亦是老旧昏暗,有的楼层甚至连照明灯都没有。老房子采光不好,没有灯,四周像拢着浓黑的雾,伸手不见五指。
林子觐打开手机照明,叮嘱道:“慢点儿,跟着我。”
他的手机拿在身后,给顾夏打着光。她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林子觐个子高,手机灯光勾勒出他挺阔的后背。
她其实注意过不少男生的后背,没有几个像他这样,宽阔直挺,身姿仪态都上佳。
她望着出神,没留意林子觐忽然停住的脚步,直直地撞上他的背。
鼻尖抵上他后背,有点疼,又闻到了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
林子觐转过身,立刻关心,“怎么了?没撞疼吧?”
顾夏退下一层台阶,揉着额头,问:“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见她没事儿,他放下心来,“身后突然没声儿了,我回头看看你是不是被鬼抓走了。”
顾夏嘟囔着:“鬼哪有你可怕。”
林子觐看着她笑:“那你还来和我吃饭。”
“嗯?”
“既然我这么可怕……”
他站在高两层的台阶上,忽然凑近,勾着唇,像是个摄人心魄的吸血鬼,“姐姐,你就不怕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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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要入V咯,因为已经很多字啦。
谢谢小天使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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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写《吸氧关系》或者《这是另外的价钱》,求一个收藏,爱你们。
《吸氧关系》文案:
温氧患有梦魇症,睡好觉于她来说,是触不可及的奢侈品。
某天,因为一场意外,温氧错上了何劲曦的车。
那是个将错就错的夜晚。
他们飙车、喝酒、跳舞,在灯光和酒精的迷离中,呼吸交缠。
那一夜春风暗度,温氧破天荒地睡了个好觉。
她这才发现,何劲曦是她的药,于是编了个一见钟情的借口,想方设法地缠着他。
之后,两人很愉快地相处了一段时间。
几个月后,温氧的梦魇症不治而愈。
工具人用完就该扔,于是她删了男人微信,潇洒离开。
却没想到隔天,会在办公室再次见到他。
何劲曦一身西装,温和有礼,举手投足间写着优雅英俊。
“温氧,这是何总,接下来由你负责这个项目的对接。”
温氧惊得说不出话。
却见何劲曦微微一笑,客气得仿佛第一次见她:“温小姐,以后请多指教。”
温氧:……
等到只剩下两人,男人俯身靠近,浅浅气息落在耳畔:“你的耳环还在我家,不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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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另外的价钱》文案:
江家小儿子江慕珩失恋了。
听说女方狠心抛弃他,出国嫁人。江慕珩伤心欲绝,郁郁寡欢,日渐消瘦。
无奈之下,江老爷子找到了和女方有五分相似的沈亦安——
“你的任务就是陪着他,让他开心,走出失恋阴影,其他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