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颜一弋
时间:2022-06-20 07:26:52

  不能全信那个男人说的话,她急于向人求证。
  四周都是资深的粉丝,他们肯定知道。
  如果方才那个男人骗他,这些陌生的粉丝应该不会骗她。
  顾夏快步走到千里的应援前,拉住方才给她手幅的小姑娘问:“不好意思,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行啊,什么问题?”
  “千里是Linway俱乐部的滑手?”
  “是啊。”
  “那你知道Linway俱乐部的老板是谁吗?”
  “林子觐啊。”
  顾夏的心像是即将消亡的行星,迅速地坍塌下去。
  她不死心,继续问:“那林子觐是不是早就退役了?”
  小姑娘点头,“挺久了吧,好像有五六年了。现在他的俱乐部里签了不少有潜力的滑手,他们在十月的比赛一定可以夺冠。”
  “你知道他多大了吗?”
  小姑娘摇头,“不知道,我没怎么关注他,估计三十了。”
  一切都得到了证实,真相不过如此。
  林子觐,身份是假的,年龄是假的,要参加比赛也是假的。
  他没钱是假的,在读大学是假的,租的那个破房子也是假的。
  顾夏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落了下来。她感觉自己被浸在了染缸里,喘不过气。
  他骗了她足足四个月,谎言一个接一个,把她当成傻子一样戏耍。枉她担心他没地方住、没钱吃饭,甚至还让他住进自己家。
  如今回想起来,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被他骗得团团转。甚至在此之前,她还以为自己遇到了这世上最完美的爱情。
  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顾夏站在广场上,望着四周的人来人往。
  没人在意她,也没人知道,这短短几分钟,她经历了什么。
  她在这一刻才领教到,有些人天生就会骗人,偏偏她还甘之如饴。
  顾夏在广场上发了很久的呆,久到她都想不明白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她将手里的手幅折起来,塞进垃圾桶。
  然后转身,离开了体育馆。
  *
  这次表演赛的举办方千实集团想请千里当代言人,到时追着十月比赛的热度,吸引一波关注和流量。
  林子觐和千实总裁约了顿午饭,然后回到体育馆,又谈了一些合作相关的事宜。
  对方喜欢林子觐的做事风格,亦是看好千里未来的商业价值,于是合作就这么敲定下来。
  等到谈完正事,林子觐看了眼时间,已经一点半了,不知道顾夏出门了没有。
  他给顾夏打电话,响了半分钟,她都没接。
  于是改发消息过去:【姐姐,你出门了吗?】
  大约十分钟过去,顾夏都没有回。
  眼看着观众已经陆续入场,林子觐不免有些心急,不知道她是堵在了路上还是遇到了什么别的事情。
  他又打电话过去,没接,再打。
  淑姐催他入场,指了指手腕,示意时间。
  他依旧在打电话,点头表示知晓。
  *
  顾夏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有黄牛问她要不要票,她摆摆手,潦草地笑笑。
  看见林子觐的消息时,巨大的被欺骗感席卷心头,第一感觉竟是本能地厌恶。
  她没回,不一会儿,林子觐的电话又打过来。
  手机屏幕上林子觐的名字不断闪烁,过了会儿,电话挂了。谁知下一秒,他又打过来。
  他坚持不懈地打到第三个时,顾夏接了。
  林子觐先开了口:“姐姐,你终于接了。”
  他的语气永远都是这样,似笑非笑的,浮浪轻浮,没个定数。
  她好像已经习惯忽略他的语气,甚至给他加了滤镜,以为这是柔情,才会中了他骗人的招数。
  她不说话,林子觐又问:“你到哪儿了?快到了吗?”
  顾夏抬头,看着天上厚密苍茫的云层,一如初见那天。团团
  “我不去了。”她说。
  林子觐闻言,有了明显的停顿。
  听说相爱的人,上辈子骨血连在一起,些微的异常,都能有预感。
  一如此时的他,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好半晌才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顾夏默了片刻,很艰难地控制住了情绪,才冷冷地说:“去做什么?他们表演得再精彩,能比得过你的演技吗?”
  一颗心瞬间从高空坠落,跌进无尽的深井里,好像所有的情意都在这一刻被打散。
  林子觐盯着虚无的地面,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发涩,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夏知道了,她到底是知道了。
  可他连一句解释都说不出口。
  良久的沉默后,他刚要开口,回应他的,是一长串忙音。
  她直接挂了电话。
  体育馆有偌大的玻璃落地窗,能看见窗外依次入场的观众。
  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他频频回望,没有她的身影。
  林子觐好像这一刻才明白,谎言和真相一样,都有期限。
  可惜,他没来得及在过期之前,亲手将它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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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玩脱了吧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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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觐一下午都待在体育馆。表演赛需要他在场坐镇, 他不能离开。
  淑姐观察着其他滑手的表现,同他说:“北石俱乐部的这几个人状态很好。”
  林子觐“嗯”了声。
  “特别是西冷,”淑姐说,“他刚才那个动作挺新颖的, 而且难度不低。”
  西冷是北石俱乐部的头号种子选手。他方才表演的动作震惊四座, 如果用在大招上,千里恐怕有些难以招架。
  林子觐看到了, 但他没什么心情和淑姐去分析其他选手, 依旧只是“嗯”了声。
  淑姐偏头看他一眼。
  放在从前, 林子觐看得比她还仔细, 能跟她分析一整场不停。今天这么安静,实在是反常。
  “怎么了?”她问。
  林子觐看着舞台, 眼神却完全没有聚焦, “没什么。”
  淑姐四周看了一圈, 才发现顾夏没出现。
  她记得前几天林子觐还找她帮忙登记门票, 说想请顾夏来。如今门票搞定, 顾夏没有不来的道理。
  “顾夏呢?怎么没来?”
  回应淑姐的是沉默。
  她转过头, 终于看清林子觐的模样。
  是她许久未见过的, 沉默的, 冰冷的, 没有温度的,林子觐。
  好像师父去世那一年, 他站在雨中,失魂落魄的模样。
  淑姐把想说的话憋回去, 不用再问, 林子觐和顾夏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表演赛进行到尾声时, 林子觐终于开口:“淑姐,车借我。”
  淑姐把钥匙交给他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体育馆。
  千里下场后,问:“淑姐,哥怎么走了?他今天兴致一直不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淑姐其实也不是特别肯定。但她看得出来,林子觐离开的背影,有多落寞。
  林子觐直接去了顾夏家,敲了半天门,始终没人回应。
  他明明知道大门的密码,但手放在密码盘上,半天没能按下一个数字。
  今时今日,他好像已经没有资格自由出入她的领地了。
  他在门口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对门的爷叔出来倒垃圾。
  之前他住在顾夏家时,曾和这个爷叔有过几面之缘。
  爷叔一直以为他和顾夏是一对小情侣,见了他,问:“诶,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哪?”
  “密码忘了。”
  “联系小顾了吗?”
  他摇头,“联系不上。”
  爷叔点头,“吵架了吧?我中午好像看她出去了,可能还没回来呢。”
  中午?莫非顾夏去了体育馆,是在体育馆门口知道他的身份的?
  林子觐谢过爷叔,匆匆下楼,去花店。
  花店里依旧没有顾夏的身影,小米见了他,还奇怪:“大帅比,你怎么来了?”
  林子觐敛眉,“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问问顾夏在不在家。”
  “你自己怎么不问?”
  “我惹她生气了。”他说,“你帮帮我。”
  他的声音掺着沙,仿佛被砂纸打磨过。
  那双眼睛,亦是暗淡浑浊的。
  小米惊讶,从未见过这样的林子觐。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心软地帮他发了条消息。
  顾夏很快回复,小米说:“夏姐姐在家。”
  “谢谢。”
  林子觐转身离开花店时,心里想的是如何向顾夏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她是上天给他的恩赐,是他疲于世故的救赎。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弄丢。
  *
  顾夏觉得过去这段时光好像是一场梦,她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看见一家冰淇淋店,走进去。
  她因为痛经的原因,几乎不吃冰的。
  但今天,却报复性地买了两个冰淇淋,提拉米苏和草莓味。
  店里人来人往,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有带孩子来的妈妈,还有年轻的情侣。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世界忙忙碌碌,花几十块钱,吃一口冰淇淋,让甜味融化生活的苦。
  四处都是热闹,唯有她独单一人,吃不出半分甜的滋味,仿佛冰淇淋本身就是苦的。
  顾夏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她心情有些低落,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然后又一支。
  不一会儿,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蒂。
  她平时的烟瘾并不重,但今晚,有些失控。
  不知道什么缘故,她觉得今夜的烟特别呛人。吸一口,就要咳嗽,感觉整个肺都快被咳出来。
  从下午到现在,七八个小时过去了,林子觐始终没来找她。
  他是不是都没有打算向她解释?
  她心里被愤怒填满,气他骗了自己这么久,气他消费自己的善心,气他哪怕在一起了都没有打算向她坦白。
  林子觐这么会骗人,这么会说谎,那过去的那些真心和情话,是不是也是假的?
  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人了?是用谎言给她造梦,然后再狠狠地碾碎吗?
  她没有向他要解释,甚至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
  再多的解释都是借口,或许又是另一个谎言也说不定。
  她全都不想听。
  然而生气之余,心里那无限的空洞与落寞,像是深海里成群结队的鱼群,铺天盖地地将她包围。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顾夏以为是林子觐,打开手机才发现是小米。
  那一瞬间,她自己都说不清,心里到底有没有失望。
  片刻后,又如梦初醒。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林子觐就是个骗子啊。
  小米:【夏姐姐,你在家吗?】
  顾夏:【嗯,怎么了?】
  小米:【没事,我就问问。明天你来花店吗?】
  顾夏:【来】
  小米:【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顾夏:【明天见】
  莫名其妙的询问,不知道小米什么意思。
  顾夏摇摇头,没在意。
  又抽了两支烟后,门外忽然响起了按密码的声音。
  顾夏夹烟的手停在半空中,几乎要忘了呼吸。
  是林子觐吗?
  然而密码只按了两下,便没有下文。
  林子觐搬走后,她一直没有换大门密码。一是觉得麻烦,二是觉得没有必要。
  那时她单纯地想,防谁都不用防他。
  如今看来,密码是该改了。
  顾夏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放大的凸透镜里,林子觐的脸好像就在面前。
  他几乎以一种落寞、彷徨又无助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像被抽走了灵魂。
  可放在顾夏眼中,却是一脸骗子相。
  “姐姐……”林子觐敲了敲门,“你是不是在抽烟?少抽点儿,对身体不好。”
  这语气熟稔得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还是那副体贴的模样。
  胸口还燃烧着被欺骗的怒火,顾夏瞥一眼茶几上堆成小山的烟蒂,嗤了声,虚情假意。
  “你吃饭了吗?想吃什么,我去买好不好?给姐姐赔个罪。”
  见顾夏不理,林子觐又开口:“姐姐,我骗了你,这件事是我的错,没什么可辩驳的。你要打要骂,都随你。”
  隔着一道门,他的声音像蒙了一层雾,不太真切。可隔着猫眼看到的那张脸,还是真诚的,楚楚可怜的。
  放在从前,顾夏一定会对他心生怜悯。可如今,她不想信也不敢信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一开始是因为一个巧合,觉得这样能更好地接近你。有了第一个谎,后面想要圆回来,只能一个谎接着一个谎。谎言最后越滚越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我本来是打算在表演赛之后向你坦白的,但没想到,你提前知道了。”
  他顿了顿,“姐姐,但有一件事儿我从来没骗过你。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哪怕时光倒流,回到当初的咖啡馆,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你别不理我。随便你怎么惩罚我,要打要骂,我都认。反正,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辈子都跟定你了。”
  顾夏靠在墙上,感觉到墙上透出来的几分凉,穿透了整个身体。
  她有些恍惚,一边为他说的话难平心绪,一边理智又将她拉回,告诉自己,他是骗子,他说的话不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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