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猜。”
这样的氛围太过温馨,好想一瞬间回到了从前,那些没有隔阂只有快乐的日子。
*
俱乐部其他人赶过来看林子觐时,他的脸上还挂着笑。这群人听说林子觐住院了,都急疯了。
千里在来的路上还疑惑:“哥怎么突然住院了?”
十一:“听淑姐说,是腿伤发作了。”
“但他下午不还扛着夏姐姐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吗?”
十一:“可能就是扛人扛坏了。”
千里:“……”
林子觐在大街上扛着顾夏这件事,到底还是被人拍照发到了网上。
滑板圈小众,普罗大众并不认识他。大家看一眼,以为是秀恩爱的小年轻,笑一笑,就随手划过去了。
而在滑板圈里,这张照片很快掀起水花,广为流传。
千里一群人看见这张照片的时候都惊呆了。
没想到一身威严的林子觐,谈恋爱后竟然如此狂野,如此霸道,实在是不简单。
可谁能想到,刚夸完这位哥狂野霸道,他就把自己给整进医院了。
此时十几人挤在病房里,问东问西,一会儿问林子觐要不要喝水,一会儿问他饿不饿,一会儿又问他要不要上厕所。
林子觐疲于应付,开始赶人,“都给我赶紧回去,别在这烦我。”
千里立刻招呼众人,“诶,走了走了,别打扰哥和嫂子。”
听到“嫂子”二字,林子觐又喊住他们:“回来。”
他看着千里,“叫什么呢!”
千里慌了,“哥,你们都那样了,还不是嫂子?”
“我们哪样了?”
千里扫了众人一眼,默默掏出手机,打开照片给林子觐看。
人来人往的街头,他扛着顾夏,走在夕阳里。
像是末日逃命的两个人,颇有种相依为命的浪漫。
林子觐瞬间开心了,“把照片发我。”
“好嘞。”千里顿了顿,又问,“那是嫂子吗?”
林子觐:“可以是。”
几人走出病房,揣摩着“可以是”这仨字的含义。
十一问:“那到底是不是啊?”
千里摸摸下巴,意味深长地说:“估计还不是,肯定是哥一厢情愿了。”
马卡龙摇头叹气,“哥到底行不行啊!”
事实上,林子觐也就这么一说。
他知道,如今因为腿伤,顾夏才对他有了好脸色。说到底,他骗她这件事儿,她还没有彻底原谅他呢。
当天晚上,方英来打电话过来,“我都听李阿姨说了……”
顾夏等着母亲劈头盖脸的责问,谁知她却说:“我实在是没想到,这个童浩眼光这么差。他不喜欢你,是他不懂欣赏。”
听了这话,她便知道,是童浩回去和李阿姨说了。
她语气平静地说:“妈妈,我知道了。”
这平静的语气落在方英来耳中,更是痛苦的写照,“夏夏,别灰心。两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她莞尔,“好找。”
那几日,顾夏每天早晨出门上班前,会把食材准备妥当,放在电饭煲里,设置定时。等下班回到家,一锅浓郁的汤已经煲好。
她提着汤去医院看林子觐。
林子觐真是个合格的食客,每次都把汤喝得一干二净,丝毫不吝啬赞美:“嗯,好好喝。”
顾夏冲他伸出掌心,“五百元。”
林子觐顿时一愣,这汤还要钱啊?
“怎么,想白吃白喝啊?”顾夏说,“在我这里骗吃骗喝几个月,之前的账还没找你算呢。”
“行,没问题。我双倍付姐姐,好不好?”
他笑着打开手机,当场给她转了520元。
“剩下的,以后慢慢还。”
“还想赊账?”
被质问的人丝毫不心虚,“一次都还完了,以后你不来找我讨债了怎么办?”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之间的糊涂账,又岂是一点钱能衡量的。
那些天,顾夏白天忙工作,晚上照顾林子觐,并不轻松。
林子觐让她专心工作,晚上不要来医院。他请了护工和做饭的阿姨,每天好吃好喝地送来,俱乐部里的人也轮流来看他,完全没有问题。
但她还是不放心,总是煲了汤送过来,看他喝了,再走。
有时她来了,能看见林子觐和医院的小护士聊天。
不知道是他这人,还是他这张脸,总能吸引小姑娘的注意。小护士喜欢围着他,一天来查八次房,都快把他的身体指标背下。
顾夏心里吃味儿,冷嘲热讽,说他长了一张渣男脸,成天用花言巧语骗人。
林子觐当场辩解:“我冤枉。是她说要给我抽血,我才多问了她几句怎么又要抽血。”
见她不信,他又补充:“姐姐,你不信我?要不我自刎谢罪?”
顾夏说:“你倒是自刎一个给我看看。”
林子觐又嬉皮笑脸,“别啊,我死了,谁来对姐姐好!”
那天之后,再有小护士来找他,一律被他赶出去。
他嚷嚷着,“给我找个男护士过来。我这个人,就喜欢和男的打交道。”
淑姐推门而入时,就听到他在大放厥词,忍不住骂:“林子觐你能不能少作点儿?整个医院也没几个男护士。都给你服务了,别人怎么办?”
“那我怎么办?顾夏看到了,会不高兴。”
“你只要闭上嘴,没人会不高兴。”
林子觐倒是听话,之后再有小护士来,缠着他问东问西,他一句话都不说了,尽心尽力地扮演一个哑巴帅哥。
再后来,医院里的小护士开始背地里骂他,说他清高,不知道有什么好拽的。
顾夏提着汤路过时,正好听到,暗自在心底发笑。
他是没什么好拽的,因为他本身就拽。
林子觐远远见了顾夏,立刻一瘸一拐地匆匆赶回病房,躺在床上装虚弱。
其实住院一周,他的腿伤已经大体得到了控制。
但只有继续装下去,才能得到她的关心和怜爱。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假哭的小孩,只有眼泪才能换到一点大人的糖果。
但聪慧如顾夏,早看破他的戏。
她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在对方面前演一场不会落幕的戏,为着的,不过是心头的那点惦念和真心。
由于晚上照顾林子觐,白天做采访,顾夏实在分身乏术,没时间整理采访素材。
她只能早上四五点起床,赶到电视台整理采访素材,然后八点多,再赶去耿秋秋的办公场所。
因为缺少睡眠,每天早上到了电视台,都会泡一杯浓浓的黑咖。
她抱着黑咖站在窗边,向外眺望。
这段时间虽然有些累,但看着窗外渐次亮起的天,依旧会忍不住想,这样的日子也很好。
至少,可以一直陪着他。
临出院的前一天晚上,顾夏因为采访,一直忙到八点多。
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没有人。
她问了阿姨,才知道,林子觐去天台了。
天台空旷无边,晚风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林子觐拄着拐杖,站在夜色中。他身后是大片的幽蓝天空,零星的几颗星子,像是缀在绸缎上的宝石。
顾夏就这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他,一时有些晃神。
无论何时,他都是这样落拓不羁,连伤病都无法掩盖。
听到声音,林子觐回头看她,浓烈的眉眼染上笑意。
他不知道,他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带着野性的纯真,看一眼就沉迷。
顾夏走到他身边,没说话,同他一道,俯瞰这座城市的夜景。
万家灯火里,连身边的人都像是虚幻。
林子觐伸手一指,“姐姐,你说这些灯里面,有没有和我们一样的人?”
顾夏:“不知道,或许有吧。”
他笑起来,“我小时候玩滑板,有次摔得特别狠,门牙掉了一颗。那之后,我怕了,不敢再玩。我妈就骂我,说别人摔破头了还在玩,我掉了颗门牙算什么。”
“后来呢?”她问。
“后来我妈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滑板,如果没有摔掉门牙,是不是会一直练习。我说当然,我就是喜欢这件事儿。她又问我,你既然喜欢,连这点儿苦都不愿意吃吗?”
“那件事儿之后,我想明白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会放弃自己真正喜欢的事儿。”
他转头,看向顾夏,眼神像是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却分外笃定,“喜欢的事儿如此,喜欢的人也一样。”
林子觐的笑容一点儿一点儿地收起,语气是难得的认真:“姐姐,我骗了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不管你现在原不原谅我,我都要告诉你,我喜欢你这件事儿,从来没变过。我不着急,我可以等,等到你真正原谅我的那一天。但是,也请你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行吗?”
顾夏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心头一震。
他站在她面前,把一颗心掏出来给她看。告诉她,你要不要都没关系,但请给我一个向你证明的机会。
昏暗光线下,他的眼眸难得清亮。
像两盏清雅的小灯,照到她的心里。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夏天已经过去,转眼又是一年秋。
很久以后回想起来,顾夏依然记得很多个林子觐让她心动的瞬间。
这个夜晚,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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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夜晚,算一个。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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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下旬, 《看世界》第一期节目顺利播出。
因为话题符合当下年轻人的喜好,播出效果非常好,当天就在网上引起了话题热议。
老唐很高兴,在总结会上特意表扬了一组, 说他们开了个好头, 由此鼓励其他组成员再接再厉。
《看世界》节目一周一播,三周后, 便轮到顾夏这一期。
顾夏本来信心满满, 谁知道刚开完会, 耿秋秋忽然打电话过来, 说没法再接受采访了。
“顾小姐,我家里出了点事, 必须要赶回去处理。不能录制采访了, 抱歉。”
遇到这种事情, 自然是家庭为大, 顾夏在电话中安慰耿秋秋, 让她别着急, 先回去看看情况。
采访被迫中止, 之前录制的内容撑不起一期节目。
而她, 仅剩下三周时间。
这时候, 别说再找一个新方案,就算能立刻定下新方案, 联络、定稿、采访、拍摄,全都需要时间, 困难重重。
老唐听说了这事, 让顾夏别担心,说一组因为筹备的时间早, 手上有好几期素材,实在不行可以提前用上。
但顾夏实在是不甘心,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准备的节目。
之前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打水漂。
孙士学也沮丧到不行,抱着脑袋哀叹:“夏姐姐,我们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但确实没有办法,毕竟谁能预料到天灾人祸。
然而既然已成定局,难过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顾夏在短暂的失落后,立刻重振精神,着手准备新的选题和方案。
那几天,顾夏忙得昏天黑地,一心都扑在了工作上。
她连续提出了好几个新方案,然而对方不是说没时间就是不接受采访,工作一度陷入僵局。
夜里一点,她焦头烂额地走出电视台,看一眼天空,只觉得今晚的月色特别明亮。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正好赶上国庆长假,不知道那个时候,她的节目能不能有着落。
这个时间,停车场里已经不剩几辆车。顾夏正准备走到车边,一眼便看见林子觐,正靠在车头,冲她挥手。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秋日的深夜,温度有些低。寒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宽阔的额头。一件黑色夹克,衬托出他的气质更加出尘。
好像只要见到他,世界都亮了,所有一切都能抛到九霄云外。
连烦恼都瞬间遗忘。
顾夏快步走过去,扶住他。
他虽然已经出院,但在做手术前,没有办法完全康复。如今膝盖隐隐作痛,就连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医生让他别久站别多走,最好能一直躺着静养。可他又不要命的在这里,不知道等了多久。
她有些气他不爱惜自己,“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林子觐道:“怕打扰你工作,就没告诉你。”
“我要是一晚上都没下来呢?你就在这等一晚上?腿不要了吗?”
他侧过脸,看她脸上的怒气。凶巴巴的,乍一看挺有威慑力;但仔细看就知道,不过是泥人,入海就化,虚着呢。
林子觐笑起来,讨好似地说:“但你不是下来了吗?”
直到上了车,顾夏依旧在担心:“站了这么久,腿疼不疼?要不要紧?”
他一脸不在乎,“姐姐,我还没那么脆弱。”
“以后不准来等我了,听到没有?”
“好,都听你的。”
寒秋风萧,林子觐说想吃烧烤。想到孜然的香气,顾夏踩下油门,直奔上回小吃街的烧烤摊。
这个点了,没想到烧烤店里依旧热闹。
还是这样的市井气息,见了、闻了,就有无限食欲。
忙到半夜,顾夏早就饿了。
她一口气点了很多,几乎把菜单上的荤食点了个遍。
林子觐笑她:“姐姐,你这是饿了多少天?饿虎下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