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霖走后,季时予才问温意欢她为什么来。
温意欢慢条斯理吃着早餐,“你不是很希望我来吗?”
“那你当时没答应,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
“算是吧。”温意欢佯装无奈地叹气,“早知道会发生那种情况,我就该提前告诉你的。”
季时予浅勾下唇,“你当时听到是不是要气死了?”
温意欢假装喝牛奶,不愿意承认。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她更多的是为自己感到不值,但事后想想,原动力还不是因为在乎他?不然她干嘛要大老远飞过来呢?
*
季时予白天还有公务在身,温意欢昨晚没睡好,刚好趁此机会在房间里补觉。
她这一觉睡到快下午,拿起手机来看见季时予一小时前发的消息,问她醒了没有。
他没得到回复,大概就是猜到她还没醒,也没有接着发。
温意欢回了他消息,之后起床开始化妆。
换上一条飘逸的长裙,温意欢走出酒店,迎面遇上段霖。
“季时予不是还没忙完?你怎么先回来了?”
“托你的福,他给我订票让我现在就收拾行李去非洲。”
“………”温意欢还以为季时予是开玩笑,没想到玩真的。
“希望我从非洲回来的时候能喝上你俩的喜酒,可千万别又分手了。”段霖这话不知是在诅咒还是警告。
温意欢一怔,她还真没想过结婚的事情,因为她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不婚一族。
或许是在巴黎待的那五年里,她的思想无形中被西方人影响了,她见过有许多相伴到老的人,他们都没有结婚也没有生孩子,却依旧过得非常幸福。
婚姻能带给人什么呢?除了让人觉得被道德感绑架以外,没有任何作用,法律绑得住两人的身份,却绑不住两颗心。
况且在快餐社会,离婚率已经超过结婚率,结婚证也起不了太大作用了。
温意欢一个人去了某国际商超,那里有珑渡的店面,吃完饭后她进去转了一圈。
珑渡最近新推出一款男士香水,是龙井绿茶味道的,悠然飘香,与国际名茶的联名款,刚一上市就打破年度销量记录。
温意欢之前看到就觉得很适合季时予,他讲话经常是茶香四溢,配上这款香水,那更栩栩如生了。
眼下她在专柜逛到,直接买下来,用员工卡打了七八折。
夜色不觉中逼近,温意欢看手机,她和季时予的聊天仍停留在下午三点。
明知道他忙,她还是来了。
也许她过来打扰他是错的,季时予心里一定也十分焦急,为自己不能陪她一起而感到愧疚。
温意欢从商场走出去,外面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随着乌云压顶,雨势有逐渐加大的趋势。
她点开打车软件,发现需要等候二十分钟,想在这时叫一辆车,实在太难。
地铁站就在旁边,刚好可以抵达酒店,温意欢冒雨冲过去,头发都被淋湿了。
好不容易坐上地铁,里面人满为患,不要说去奢求一个空座,连站稳都是个问题。
温意欢小心护着香水,发现包装纸袋被淋湿,心口处就像被风割开一道小口,有凉意渗进去。
地铁行驶在中途时,温意欢的手机铃声响了,她费力地从随身携带的小挎包里掏出手机想接电话,旁边却有人被挤得猛地后退一步,撞了下她的肩膀。
温意欢手里的纸袋被雨淋到本就脆弱,经过三颠两簸,底部破裂,香水掉了下去。
人真的是个很奇怪又很矛盾的生物体,这一整天,温意欢的情绪都没太大的起伏,就在这一刻,隐忍的情绪陡然到达极致,像是所有的委屈全在一股脑之间涌上心头。
她的眼眶倏然就红了,眼底闪烁起晶莹,却还是紧咬住唇,不停对身边的人说“麻烦让让”。
弯下腰,她费了好大劲终于捡起香水,还好外面有包装盒,没有让人踩坏,只是礼盒上面却多了个鞋印。
包里的手机接连响了两遍,后来没有再打过来。
而温意欢也没想回过去,她盯着地铁窗户上自己的倒影,努力将莫名其妙的眼泪逼回去。
她从小就很少哭,觉得眼泪是最没用的情绪表达,弱者喜欢用它当武器,但她偏偏要做一个强者。
尽管她也知道,示弱比逞强更能讨人喜欢,可她就是做不到。
从地铁站出来,雨依旧没停,温意欢看着那丝丝缕缕缠绕的雨帘,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