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茹明显是在公开场合避着人打这通电话,不但声音压着,气音都憋出来了:“别怪我没事先没通知你啊,丁可欣今天穿得可美了,大长裙、高跟鞋,头发染了,连妆都是全套的!”
叶柠哼一声,不以为意,自信十足。
陈思茹一听这气势就立马道:“看来你今天化妆了,裙子也比她长。”
松了口气,“那就好。”
叶柠:才怪。
事实上,她根本忘了今天是同学聚餐,一个下午都在几套房之间来回跑。
不是跟中介一起带租客看房子,就是在维护房子、修修补补、打扫卫生。
但凡她记得今天是同学聚会,她都不可能五点了还在五金店买马桶,怎么也得回家洗个澡、换身清爽干净的衣服。
不过同学聚会么,这两年她都有参加,常去常聚的都是那几个老面孔了,大家对她的情况多少也都了解,想必没谁会在意她什么装扮、穿了什么衣服过去,随意就随意点吧。
至于丁可欣……
叶·早就不是十几岁·柠:把她当空气好了。
—
恰逢晚饭点,又是周五,餐厅外不太好停车,何况是七人座的、方方正正的面包车。
叶柠在附近兜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位,停好、下车,趿着人字拖穿过马路往餐厅走去。
进餐厅,向前台问到了今天聚会的包厢,叶柠想了想,还是又问了句:“卫生间在哪儿?”
前台:“直走,左手边就是。”
叶柠:“谢谢。”
叶柠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洗手台前一站,镜子里映出一张白皙漂亮的脸:大而圆的杏仁眼,褶皱清晰流畅的双眼皮,眸色点漆般的纯黑,鼻梁挺直,红唇润亮。
可惜装扮实在随意:刘海松散的低马尾,有些皱巴的白T,黑色休闲短裤,纯素颜。
叶柠照着镜子,左右看看,最终弯腰低头洗了把脸,抽纸巾擦干,接着松开辫子,对着镜子重新绑了下马尾。
简单收拾完后,她左右转了转头,看看镜子里,满意了:行了,就这样吧。
什么长裙、全妆、高跟鞋。
姑奶奶天生丽质。
推门进包厢,见到是她,包厢里短暂地静了半秒,接着轰然热闹起来——
“叶柠啊,怎么这么晚才来,就等你了。”
“快进来快进来,看看坐哪儿。”
“碗筷齐吗,刚刚服务员是不是拿走了几副碗筷。”
“这都快六点了,迟到了啊,迟到的是不是要自罚一杯。”
……
包厢里总共两桌,叶柠往陈思茹坐着的那桌走去,边走边落落大方地跟众人打招呼:
“不晚,怎么就晚了,不是才六点不到么,我又不是八点才来的。”
“不用了,我坐思茹那儿。”
“什么罚一杯?当这儿跟我谈生意呢。”
含笑坐下,陈思茹跟她低声耳语:“姑奶奶,你穿成这样,别告诉我你忘了今天聚餐了。”
叶柠掩唇侧头:“不瞒你说,真忘了。”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五金店买马桶。”
陈思茹:“……”
陈思茹继续跟她咬耳朵:“往你左手边看。”
叶柠正大光明往左一瞥:隔着两人,曾经的死对头,丁可欣。
果然和陈思茹说得一样,丁可欣留了一头漂亮的卷发,染成了时髦洋气的栗粽色,睫毛纤长卷翘,抵颌撑着脸的那只纤纤玉手,也染上了漂亮的丹寇。
用陈思茹的话:打扮得挺孔雀的。
叶柠这会儿看她,孔雀不孔雀的没所谓,但丁可欣掀眼皮子撩过来的那道鄙夷的目光,是真的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