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孟斯礼对他家白月光那份不容玷污的感情,冯问蓝觉得自己的这番脑补不无道理。
她二话不说,立即表明自己的别无二心,保证道:“还有就是,你放心,这种信任值只在公事上有效。我绝对不会趁机和你培养私人感情,更不会用私人感情侮辱我们这段纯洁的睡觉关系!”
笃定的尾音彰显了她的决心。
孟斯礼眼睫微垂,闻言,牵了牵唇角,喉头溢出一声低回的轻笑。
冷冰冰的,侵肌又刺骨。
冯问蓝一听,胜券在握的表情凝在脸上。
她还想着经过这么一补充,孟斯礼没理由再拒绝她的提案,这下肯定稳了,现在却被他难以捉摸的反应弄得没了把握,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好像生气了。
不太确定是因为她从来没见过孟斯礼生气,找不到参考。
正想着,身后的男人又忽然开口,声线如常,仿佛刚才的阴冷只是她的错觉。
他低声回道:“好。”
“什么?”冯问蓝有点分神,一时间没把他的回答和问题对上。
然而孟斯礼没再回答她。
下一瞬,冯问蓝肩上的重量消失了,转而腰间突然压下一股力。
她毫无防备,腿一软,跌坐在柔软的地毯上。
而后,一道布料与布料之间的摩擦声从她的头顶砸落,像是领带从颈间被不紧不慢地扯了下来。
“……”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如果她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就简直太对不起她写的那五本两性文学了。
可是,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走向?
冯问蓝傻了,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个环节上。
眼前本就昏暗的光线又忽得暗了一度。
她凝了凝神。
只见视野里多出一条黑色西裤,笔挺干净,没有一丝多余的皱褶,包裹着一双修长有力的长腿。
孟斯礼站在了她的面前。
丝质领带垂落脚边,渲染出几分颓.靡绮艳的况味来。
他垂着眼,睫毛纤长,盖住了所有的心思和欲望,冰凉的食指轻挑起冯问蓝的下巴,以不可仰视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冯问蓝被迫抬起头。
脸正好对着她的宿敌。
她一顿,不是很想面对,视线果断沿着孟斯礼窄瘦的腰线往上。
然而浓重的夜色犹如一团雾气,弥漫在他的眉眼间。
冯问蓝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受到了俯视带来的压迫感,融进每一寸呼吸里,让人无处可躲。
无声的空气被挤压得逐渐稀薄。
冯问蓝有点受不了。
就算知道接下来难逃一劫,她也还是想做点什么缓解心情,没话找话:“你……”
“嗯?”
孟斯礼应得随心所欲,目光落在她那张开开合合的唇上。
女孩有一副很漂亮的唇形,唇瓣饱满,唇尾还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与她那双爱笑的眼睛相得益彰。
此刻,那双眼睛正不安地转动着,似乎又在想什么损人不利己的鬼点子。
孟斯礼不太关心,食指轻轻划过她的下巴,停在脸颊,和拇指同时箍住。
两指稍一用力,便撬开了她的嘴巴。
“??你等等!”见状,冯问蓝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口齿不清地又问了一遍,“你、你刚刚说什么‘好’?”
孟斯礼没等。
但也没再无视她的问题。
他另一只手上的动作未停,一贯清冷干净的嗓音沉了几分,在这夜色中晕开无边旖.旎,复述了一遍她刚才的话:“答应你,不用感情侮辱这段纯洁的睡觉关系。”
冯问蓝:“……”
这么具有替身操守的一句话,怎么从他这嘴里说出来,又变得奇奇怪怪的!
冯问蓝怀疑这位节奏大师又在恶意解读,奋起反抗:“我的意思是……嗯???嗯嗯嗯?”
-
李越在小勐拉落地的时候,将近晚上十二点。
这座位于缅北的小城市是治安混乱的代名词。
在这里,军.阀横行,毒.枭肆虐,街道上随处可见浓妆艳抹招揽客人的流莺。
她们衣着暴露,点着烟,脸上挂着世故又艳俗的笑容,偶尔碰上几个外国人,还能倒在那些男人怀里挤出几句蹩脚英文。
运气再好一点,就有机会被带到金殿。
那是小勐拉最大的赌.场酒店,被全亚洲称为“穷人的地狱,富人的天堂”。
无数富豪显贵在此地进行上不得台面的灰色交易,顺便一掷千金寻个乐子。而倾家荡产的赌徒们输光最后家底,便只能赔给赌.场自己的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
富人玩金,穷人赌命,从来公平。
然而今晚,有人打破了这种平衡。
凌晨时分,金殿外一前一后驶来一辆黑色轿车和一辆卡车。
车刚一停稳,卡车上便跳下来一堆雇佣兵,有亚洲人,也有欧美人,个个身形魁梧,手里全都拿了把A.K47,好似一场即将引起灾难的海啸,一部分涌进赌.场,一部门守在门外。
李越从黑色轿车上下来的时候,里面已经开始了。
他没进去,在外面点燃了一根烟。
金殿赌.场内。
里面一如往常,金碧辉煌,热闹喧哗。
这原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挥金如土的赌徒豪绅们谁也预想不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赌.场最中间的一台赌桌前围满了人。
身着黑色紧身裙的女荷官眼波流转,漫不经心地洗着牌,火辣曼妙的曲线被勾勒得纤毫毕现,为本就燥动的空气更添一把柴薪。
“快发牌啊吉拉!”一个西服男不耐烦地催促着。
算上这个夜晚,他已经在金殿不眠不休地赌了三天三夜。
人的运气背起来,连上帝都会抛弃,前两天他输光了所有家底不说,还欠了赌.场三十万美金,今天好不容易翻了几把身,总算是让他赢回一些。
西服男双眸血丝遍布,眼下青黑,浑身的疲惫暴露无疑,眼睛发红,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女荷官一双纤纤玉手握着的纸牌,渴求到近乎病态,就像瘾君子看见了暌违已久的海.洛因。
“别心急呀。”
名为吉拉的女荷官深谙这些赌徒的心理。
她朝西服男抛去一个媚眼,笑颜如花地软声说道:“最有耐心的猎人才能得到最好的猎物。今天是我们赌.场大老板的生日,幸运女神会眷顾大家的。”
话音落地的同时,吉拉将手里的纸牌扣在了赌桌上。
周围霎时鸦雀无声。
所有赌徒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住那几张能决定他们命运与生死的扑克,仿佛心跳都被吉拉纤细的十指死死拿捏。
然而,就在吉拉准备开牌的那一刻,大门方向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嘭!
吉拉动作骤然顿住,抬起眼,脸色瞬间沉下去。
赌.场的安保人员倒在了地上,一个个龇牙咧嘴。
这些是金殿的值守人员,全都退役自欧美国家的尖兵特种部.队,然而此时,这数道铜墙铁壁似的身躯在却如风中弱柳般不堪一击。
下一瞬,另一群手持重型枪.械的雇佣兵闯了进来。
为首一人三十来岁,身着沙漠迷彩背心,狼奔头,额上横着一道狰狞刀疤。
他端着机.枪咬着烟,进门就吹着口哨朝金殿天花板连放数枪,引来赌徒们此起彼伏的惊恐尖叫。
混战一触即发。
赌徒们吓得魂不附体,私下逃窜。
整个赌.场眨眼之间从奢靡天堂变作人间炼狱。
“兄弟们!刚才都听见BOSS说什么了吧!”狼奔头笑容戏谑张狂,跳着舞步用机枪朝着头顶一通乱扫,“今天什么规矩都可以不守,大家玩尽兴!”
一片慌张混乱中,有人惊慌失措地问女荷官:“吉拉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吉拉死死咬住下唇,几秒后说:“先撤。”
说完,她头也不回大步朝后门方向走去。
夜已经很深了。
风却仍旧不褪丝毫热烫,吹在人脸上犹如火苗拂颊。
吉拉眉头深锁,对今晚的突发事件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并且极其震惊。
她的老板并非无名之辈。相反,以老板的势力,整个缅甸根本不可能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过来砸场。
这些雇佣兵是谁的人?
吉拉思索着,在手下的指引下疾步走向一辆不起眼的黑色SUV。
就在弯腰上车前的一瞬间,她余光瞥见了夜色下的一道人影。
那是个年轻男人,手里夹着一支烟,容貌清俊身形高大,整个人透着股流里流气的正派劲。
看清对方五官的刹那,吉拉瞳孔瞬间收缩。
她想来了。
她曾经跟在吴苗伦身边去中国谈过一次买卖,这个男人她见过。是孟家的人。
吉拉何其乖觉,只几秒功夫便已想通今晚的来龙去脉。
这回她不再有所犹豫,很快便上了车。
随后跟上来的手下还陷在不可思议的情绪里,不解地问:“吉拉,就这样走了?由着这群人砸咱们场子?”
“不然呢。”吉拉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冷冷道,“幸好刚才没有硬碰硬。中国的孟氏二公子,你以为是个人都得罪得起么。”
赌.场外。
不少刚到金殿的客人止步门外,不敢再靠近。
也有胆子大的赌徒看李越不像持枪的雇佣兵那样可怕,便凑上来,用不太熟练的中文问他,U AungGyi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AungGyi是这间赌.场的主人,也是吴苗伦的缅甸名字。
李越咬着烟,吊起嘴角,懒懒地回了四个字:“正常检查。”
赌徒不太相信,还想再多问两句,余光却瞥见刚才冲进赌.场的雇佣兵们出来了,赶紧闭嘴跑走。
狼奔头和李越比了个结束的手势。
李越点了点头,掐了烟,找了个安静的地儿,拨通一个电话。
信号连接几千公里以外的银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