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山公馆。
顶楼。
借着被风吹起的窗帘一角,可以窥见偌大的卧室里空无一人。
好一会儿,才从浴室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臂弯间还躺着一个女孩。
即使睡着了,她也不怎么安分,在他的怀里动来动去,弄松了他的衣服。
微微敞开的领口下,是覆着一层匀称肌肉的胸膛。
隐约可以看见上面新添了好几道抓痕,暗红沿着冷白的脖颈往下延伸,在月光下有种妖冶的美。
男人脚步未停,朝卧室中央的大床走去。
刚把怀里的人在床上放下,她立马裹着被子,想滚到另一侧,结果滚到一半滚不动了。
见识过她睡姿的孟斯礼提前压住了被子一角。
前进受阻,冯问蓝只好停下。
不过哪怕意识不清醒,她也知道这里不是她可以待的地方,嘟嘟囔囔着:“这不是我房间……我……我要回我房间……我不要和你一……”
在浓浓睡意的干扰下,一句话被她说得断断续续,最后几个字干脆没了声儿。
房间重新陷入静寂。
孟斯礼手腕稍稍一动,便连被带人将她拖了回来。
小姑娘毫无察觉。
她拥着薄被,脸颊蹭了蹭,却不小心碰到破皮的嘴角,疼得直哼哼,而后嘀咕了两句大概是骂人的话,又继续睡。
孟斯礼眸光微闪。
直到确定她是完全睡熟以后,他才拿起床头柜上静音跳动已久的手机,走到阳台接通。
折腾了一整晚的夜也温驯了。
远处群山连绵,雾气缭绕。白皎皎的月亮在这之中升起。
电话那头,李越正在汇报今晚的情况。
可是,说完以后,他迟迟没得到回应,等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老板?”
这回李越倒是听见一声“嗯”。
只不过他家老板那向来凉淡的嗓音破天荒地掺了点温度,似乎心情不错。
李越:“?”
他心里有点发毛。
端了一个赌.场而已,不至于吧?
孟斯礼没有解答李越的疑惑。
挂了电话后,他倚着玻璃护栏,透过落地窗,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屋内的景象。
床上,安分了没多久的小姑娘又活跃起来。
她正对着空气拳打脚踢,没几下就把身上的被子踢到了地上,纤细的四肢晾在沁凉的夜色里,依稀可以看见左手小臂内侧的纹身。
小姑娘皮肤娇.柔,经不起折腾,却成为了物证,交错凌乱的痕迹见证了今晚的疯狂。
不过她好像还不够累,这会儿正闭着眼,一边打拳,还一边放声歌唱:“放我飞我是爱神的小宝贝,今晚才不要和孟斯礼睡!放我飞我是开心的小芭比,一脚踢飞你这个大狗比——”
为了配合歌词,她的左腿高高飞踢起。
落下的时候,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脚踝。
孟斯礼缓步靠近,把她的脚掌抵在欺负了她一晚上的位置上,满足她的愿望,说:“踢吧。”
装睡的冯问蓝:“……”
怎么又是你。
铁柱同学。
第17章
其实刚才冯问蓝是真的睡着了。
只不过睡着睡着, 她忽然醒了,迷迷糊糊之间,隐约看见孟斯礼好像正在阳台打电话, 便想也没想,草率地实施了报复计划。
为今晚遭遇的各种事。
因为她认真算了算。
虽然她和孟斯礼今年的见面规则变了,不再像之前那样连续见面连续做, 结果订单量不但没有比之前少, 反而还有增加的趋势。
当然了,这其中有一半的量都怪她自己主动送上门。
这一点冯问蓝认了。
她气的是,今晚的孟斯礼和以往都不一样。
就像是一只食饱餍足的猫, 狩猎不是为了吃, 而是为了玩, 为了享受猎物的挣扎求饶,直到猎物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他才会给个痛快。
可是,她思来想去, 也没想明白她到底哪里惹他不高兴了,最后干脆不想了。
就像上次在会所被他莫名其妙带走,这回冯问蓝同样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就算有,他也不应该这样对她为所欲为。
替身也是有脾气的!
被孟斯礼这么一刺激,冯问蓝也懒得再装睡了。
既然他让她踢, 她也不客气了,结结实实蹬了他一脚, 而后抽回腿, 打算回隔壁房间睡觉。
孟斯礼却没放她离开。
松松环住她脚腕的大手沿着小腿抚上她的腰际, 他单腿跪在她的身侧, 上半身压了过去, 如同一整块乌云一般,笼罩在她的上方。
也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
屋内月光稀薄。
小姑娘陷在被子和夜色里,小小一团,更显得好欺负。
她紧抿着唇,没说话,只睁着一双褐瞳瞪他。
明明是愤恨的眼神,却没有丝毫震慑效果,薄薄的眼皮被眼泪浸了一夜,肿泡泡的,还微微泛红,看起来更像是在闹小脾气。
晚风潜入孟斯礼的眼底,掀起一番波澜。
几乎是本能,他缓缓低下头,薄唇覆在那一片可怜的浅红上。
肌肤相触的刹那,孟斯礼感受到小姑娘睫毛轻颤,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他没有停下,单手捧着她的脸,动作间是极力压抑的情.欲色彩,被黑夜裁出的剪影却近乎神圣,仿佛在进行一项庄严而不可亵渎的仪式。
一开始,冯问蓝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一道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眉眼,她才意识到孟斯礼在做什么,双手下意识抓紧身下的床单,脑子瓮地一下炸开,把她的所有思绪全都炸得一干二净。
冯问蓝整个人懵了,连四肢也都好像被封印了,浑身僵硬。
她无法动弹,无法思考,唯一能做的只有任由那道突如其来的轻柔触感如同羽毛般,在她的眼皮上轻轻扫拂。
仿佛有魔力。
久远的往事像雾一样弥漫到冯问蓝的眼前。
她想起,之前有段时间,蒋真经常笑话她,说是就没见过她这种连初.夜都没了,结果初吻还保留完整的旷世奇婚。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好像是说,她就喜欢这种除了爱,什么都不做的相处模式。
因为在她看来,接吻是比做.爱更亲密的行为,所以她认为她和孟斯礼现在这样的状态刚刚好。
可是,孟斯礼再一次毁掉了他亲手制定的又一条界线,像打破见面规则那样。
虽然现在还远远不到接吻的地步,但给冯问蓝带来的冲击力并没有因为这一点而减小。
好半天,她都没能回过神。
孟斯礼已经抬起头。
身下的小姑娘还是睁着一双眼,不过里面没了怒气,装的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惊吓。
心底的欲念又被勾了出来,他忍住再亲她一次的欲望,捏了捏她的脸,嗓音轻哑,低声问她:“解气了么?”
“……”
冯问蓝呆呆地眨了眨眼。
孟斯礼疯没疯她不知道,反正她疯了。
就因为这么一个连意义都没搞清楚的吻,她的心脏居然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甚至比刚才被他问躲谁的时候还要夸张,大有冲出来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你大爷的能不能别再让本小鹿大人这么累”的架势。
再一看制造祸端的“凶手”。
一层深似一层的昏暗成了一张上好的面具,将他的情绪全都藏了起来。
他依然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好像刚才那一个吻对他来说就像一样吃饭睡觉普通正常,不值一提。
冯问蓝不喜欢这种不对等的感觉。
她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而冷静的结果的是,她剑走偏锋,一个翻身,将身上的男人压在了身下,夺回主导权,发泄道:“解什么气,解气!你以为你的嘴巴是什么灵丹妙药吗!亲一下所有毛病都没了!”
月光下,女孩蓬松卷发松散着,云朵似的堆在白净小脸旁。
如同一头刚登上王位的小狮子,明明心里慌得不行,偏要装出强势的样子,来树立威严。
孟斯礼甘当她的臣民。
他神色未变,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免得她待会儿激动起来摔了下去。
而后,语速不疾不徐,纠正她:“我说的是,刚才那一脚,踢解气了么。”
“……”
看来她还没有冷静下来!
居然还想着那个吻!
冯问蓝懊恼地皱了皱眉。
更令她懊恼的是,她见孟斯礼有心弥补错误,居然一下子没那么气了。
这样不行。
她得继续硬起来!
冯问蓝强迫自己不许心软,继续板着脸,重新问:“这事儿待会儿再说!你先回答我,你、你为什么亲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她了?”
这话说得隐晦。
不过这个“她”指代谁不言而喻。
闻言,孟斯礼神情微顿,没说话了。
他垂下眼,嘴角轻弯的弧度一时间敛得干干净净。
黑暗中,那张冷白的脸褪去疏淡,凉如绸缎的夜色划过他的眉眼,匿了几分静默和愁绪。
这回冯问蓝将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回答,但他现在的反应和默认又有什么区别呢。
看来他又想他的白月光了。
冯问蓝最不忍心见他这样,这下是真的什么气都没有了。
遗憾的是,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人,很难想象苦恋一个人的滋味有多难受,也就无法和孟斯礼感同身受。
眼下,她唯一可以共情的大概只有古代那些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帝王们了。
美人微微一皱眉,他们便恨不得把这天底下的所有奇珍异宝全都搜罗起来,只为逗美人一笑。
只可惜冯问蓝没那么雄厚的财力。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从孟斯礼的身上翻下来,重新躺在他的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肩,安慰道:“哎,午夜梦回时嘛,本来就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