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躲只会让砸东西的人变本加厉,所以男秘书一动不动,被烟灰缸砸破的额角顿时鲜血直流。
听见文翰的吩咐后,他拿出手机。
这时,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李越刚处理好面包车二人组,又一刻不停地赶到医院,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见一屋子狼藉。
他一边在满地的破碎物件间寻找下脚的地儿,一边感叹道:“看样子文总今晚憋了一肚子气啊。”
文翰循声望去。
由于李越不常出现在孟斯礼的身边,文翰第一眼没认出来,还是被秘书提醒,他才依稀想起很久以前见过对方。
文翰:“……”
怎么又是孟斯礼。
文翰现在对这个名字都快PTSD了。
虽然他曾经听说过不少关于孟斯礼的疯狂事迹,但都当成了一些夸大其词的八卦,听听就过了。
可是通过今晚的事,他可以十分确定,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孟斯礼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上一秒还笑着和你聊天,下一秒可能就要了你的命。
这样的人文翰不敢再随便招惹,再大的火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他尽量凑出一个笑,问道:“不知道孟二少又有什么事。”
李越语气随意:“文总别紧张,我老板派我来,主要是想补偿今晚的事。”
文翰和秘书对视了一眼:“?”
补偿?
没找他要利息都不错了,还能有补偿?
文翰本能地想谢绝这份补偿。
但显然,根本没有他拒绝的份儿。
所以,就算他知道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也得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并且感恩戴德地收下。
十几分钟后。
文翰被带到了警察局。
虽然做好了没有好事的心理准备,但当他坐在一堆警察面前的时候,还是陷入了一阵懵逼中,不清楚事情为什么是这个走向。
面前坐着的小警察已经开始走流程了。
他先给文翰简单介绍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你身后的那位先生帮你报了案,说你被人捅了。”
文翰一愣,顺着小警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今晚的警察局格外热闹。
有醉酒闹事的,有偷东西的,还有寻衅滋事的。
在这样吵闹的环境下,办公室角落桌子旁坐的三个人愈发显得格格不入。
文翰仔细看了看。
其中一个是全生面孔,不认识。
一个是半生面孔,今晚见过一面的小姑娘,正在埋头唆泡面。
至于剩下那个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正是今晚让他吃尽苦头的孟斯礼。
可和刚才在俱乐部的阴晴不定不同,此刻的孟斯礼就和腕间的那串佛珠一样,平静温和,闲散地靠着椅背,看小姑娘吃泡面,脸上完全找不到一丁点刚才捅他的阴鹫。
这下文翰更加可以肯定,孟斯礼和她的关系不同寻常了。
正想着,角落里的男人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眼神微抬,朝他轻瞥过来。
文翰吓得瞬间移开眼。
操。
他的手又开始疼了。
不过,孟斯礼把他带到警察局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见小警察开始问:“叫什么名字。”
文翰回过神:“文翰。”
小警察:“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文翰:“……”
文翰开始认真思考孟斯礼究竟是想让他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忽然听见不远处的那张桌子传来一段对话。
冯问蓝听见文翰报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
文翰?
该不会就是绑架她的胖子口中的那个“文总”吧?
那孟斯礼为什么要帮他报案?
冯问蓝心生好奇,探头看了看,一眼便看见文翰那只包得和粽子似的右手。
她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转过身子,背对着冯亦程,和孟斯礼小声确认道:“他的手也是在俱乐部弄伤的吗?和你有没有关系?”
这问题飘进文翰的耳朵里。
他赶紧竖着耳朵听。
按理说,这距离,这音量,他应该是听不见什么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想知道答案了,导致他短暂地拥有了几秒的顺风耳。总之,他非常清楚地听见孟斯礼淡淡说了句“没有关系”。
一听这回答,文翰那一团乱的思路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下一秒,他果断回小警察:“手上这伤是我晚上喝多了,不小心捅了自己一刀。”
小警察明显不信:“我见过喝多了跳河的,没见过喝多了拿刀捅自己的。你是不是害怕?”
说着,他瞟了眼第一报案人:“不要怕,这里是警察局,我们会为你伸张正义,如果有人伤害你,就大胆地说出来!坏人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文翰:“?害怕?我哪里害怕了?”
小警察:“那你为什么要撒谎。”
文翰:“……我没撒谎啊。”
小警察:“没撒谎你说手是你自己捅的。”
文翰百口莫辩,崩溃了:“警察同志,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是喝多了自残。这有什么好不信的。其实我有暴力倾向,我他吗还是个神经病!需要我给你出具一份医院证明吗?我马上让人带过来。”
话音刚落,废纸卷成的纸筒“啪”地拍上文翰的头顶。
冯亦程过来看笔录情况:“这里是警察局,少把你妈挂嘴边。”
文翰:“……”
一看是刚才那张全生面孔,文翰摸不准他和孟斯礼的关系,于是先无视,继续和小警察掰扯。
就这样又僵持了一会儿,终于有部分警察认出了文翰是仁愈医院的少东家。
经常因为混乱的私生活登上各大新闻头条的那位。
有了这个身份背景,再对照他说的话,做出捅自己的事好像也不足为奇了。
小警察不再坚持了。
既然当事人一口咬定是自己不小心捅伤的,他按证据办事,有所怀疑也没辙,又简单问了两句便准备放文翰走了。
然而嘈杂的环境里忽然响起一道不轻不重的嗓音,缓声道:“来都来了,文院长不报案,那我报吧。”
所有人:“?”
刚吸溜完最后一口泡面的冯问蓝尤其懵逼。
在一众好奇疑惑的注视下,孟斯礼伸手替小姑娘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而后他将目光转向做笔录的小警察,轻描淡写地扔下一颗炸.弹:“这位先生涉嫌绑架我太太,证据就在你桌上的U盘里。”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反应不尽相同。
冯亦程站在小警察边上,一听这话,脸上的散漫褪尽。
他抬头去看孟斯礼,却正好撞上对方的目光,那双难寻波澜的黑瞳里覆着一层微不可察的淡嘲。
文翰则是一脸震惊地重新望向嗦泡面的小姑娘。
他没想到他的自觉包庇居然换来了一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结果。
更没想到他绑来的小姑娘甚至不止是孟斯礼的情人,而是太太。
太太!
太他吗操蛋了!
他果然还是把东瑞想得太善良了!
一时间,文翰气得甚至忘了自己手上还有伤,一巴掌拍在桌上。
很快,一声惨叫传遍整间办公室。
办公桌旁已经乱作一团。
小警察忙着查看庄楚放在桌上的U盘,文翰的秘书也忙着打电话叫律师。
作为核心人物,冯问蓝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同样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孟斯礼,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是说好了绝对不可以让她哥知道这件事吗!怎么还自爆了呢!就不怕她哥明天真的直接把她押到民政局离婚吗!
还是说,他想离婚了?
这个可能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猜想让冯问蓝沉默了。
孟斯礼感受到了身边小姑娘的困惑。
他收回视线,侧头看她,碰了碰她苦兮兮的脸颊,声线里也掺了丝迫不得已的怅然:“蓝蓝,我不可能放过他。”
冯问蓝都不敢看冯亦程的反应。
她欲哭无泪,小声道:“那你也不该当着我哥的面说呀,万一他真让我离婚怎么办?”
闻言,孟斯礼神色微敛。
他垂下眼睫,指尖在佛珠上漫无目的地游走,轻声问:“那你会离么?”
低低的嗓音里,冯问蓝听出了一点小心试探的意味,就像是害怕被主人抛弃的狗狗。
她微微一愣。
原本她以为孟斯礼想离婚了呢,可现在一看,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于是打消了刚才的猜想。
冯问蓝一脸坚定,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带跑偏了,回道:“当然不会!我的婚姻我做主!”
话音落地,孟斯礼手上的动作也停下,被眼睫遮住的漆黑眸底破出一丝微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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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冯问蓝也加入了笔录队伍。
而这场报案最终成了双方律师的较量。
等到做完笔录,走完流程,结束的时候,冯亦程走过来,屈指敲了敲桌子:“谈谈。”
孟斯礼没说话。
然而刚起身,手臂一沉。
低头一看,小姑娘紧紧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她没看他,挡在他的面前,一脸紧张地盯着冯亦程:“谈什么。你俩有什么好谈的。”
冯问蓝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欺负孟斯礼,她现在纯属瞎担心。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担心。
见她一副看洪水猛兽的表情,冯亦程气笑了,食指毫不手软地戳上她的脑门儿:“大人的事你一小孩儿少管。”
被这么一推,冯问蓝皮肤薄薄的额头上登时浮出一道红印。
不过她恍若未觉,还在想要怎么阻止冯亦程要找孟斯礼谈一谈这事儿,开始撒娇:“哥……”
“哥什么哥,你给我上一边待着,待会儿我再来收拾你。”冯亦程最见不得她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样儿,又想伸手敲她的脑门儿。
这回却落了个空。
孟斯礼把小姑娘往身后拉了拉。
冯问蓝因此逃过一劫,反应过来后,朝冯亦程得意地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