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梦里谈恋爱——陆路鹿
时间:2022-06-20 08:07:44

  等跑到了楼下,她才忽然觉得膝盖火辣辣地疼,尤其是皮肤和裤子产生摩擦的时候。
  可现在不是处理伤口的时候。
  稍微歇息了一两分钟后,冯问蓝一只手扯着裤腿,防止和皮肤接触,像个提线木偶似的,就这样继续往外走。
  校园里已经有很多人了。
  下了课的同学们陆陆续续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有去吃晚饭的,也有去打球的,还有去操场上散步的。
  在一片蓝色的海洋里,冯问蓝一眼便看见了那座孤岛。
  他站在人群中,干净得如同身上那件设计简单却质感高级的休闲衬衫。
  疏冷的侧脸轮廓在晚霞映照下,被镀上了一层绮丽色彩,成熟的俊朗中依然可以找到少年气。和腕间那串黑色佛珠一样,没有被世俗浸染。
  路过的少年少女们全都不由地被他吸引视线。或悄悄打量,或正大光明地看。
  冯问蓝的眼睛更是挪不开。
  她松开了拽裤腿的手,重新加快步伐,跑过去,开心叫道:“哥哥!”
  听见她的声音,孟斯礼转过身。
  小姑娘已经蹦蹦跳跳来到他的身边,仰脸望着他:“你等很久了吗?”
  已经在车上等了一个小时的孟斯礼:“刚到。”
  “那就好!”
  难怪没给她打电话。
  冯问蓝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前者是庆幸他没有等太久,后者是遗憾,要是她再晚几分钟下来,说不定这会儿她已经拥有他的手机号了。
  看来心急果然吃不了热豆腐啊。
  冯问蓝独自在心里惋惜,面上没表现出来一丁点失落,笑吟吟地看着他:“那我们走吧。”
  说完,她领着孟斯礼朝学校里走。
  也不知道是因为人在熟悉的环境里更放松,还是因为冯问蓝本来话就多。
  一进学校大门,她的话匣子又打开了,像个招生办的老师似的,事无巨细地为孟斯礼介绍着学校的一草一木。
  “那儿是我们的操场,一点儿遮阳的都没有,每次开运动会都会被晒死。”
  “这是一条七里香花廊,夏天开满七里香的时候特别漂亮。每次上体育课,到了自由活动时间,我们都会跑去小卖部买一支冰淇淋,然后坐在这儿乘凉。要是不想上体育课的话,就装肚子疼,去花廊尽头的医务室里躺着。”
  “那边是食堂,不太好吃,而且面积很小,中午要是老师稍微拖一下堂,再去的话,基本就没位置了,所以我们都宁愿跑远一点,去外面吃。学校对面有一个小区,里面全是吃的。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待会儿我带你去好好消费一番!”
  “嗯……这栋教学楼后面还有一个车棚,我们教导主任最喜欢去那儿抓偷偷约会的小情侣了,一抓一个准,我和我同学也撞见过好几对在那儿接吻。”
  和往常一样,一路上,都是冯问蓝一个人在那儿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孟斯礼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她已经习惯了,也不在意。
  只不过,冯问蓝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他讲这么多关于学校的事。
  明明他以后都不可能再来了。
  而在想不明白的事上,冯问蓝通常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大不了就当是为了让路上的气氛不那么尴尬。
  很快,他们就走进了教学楼。
  楼梯口就在不远处。
  面对长长的楼梯,刚才被尽量无视的疼痛感又回到冯问蓝的膝盖上。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
  毕竟爬楼梯不像走路,尤其是一口气爬五层楼,膝盖和裤子的接触面更大,接下来势必是一场硬仗。
  冯问蓝做好了咬牙战斗到底的准备。
  谁知她的左脚刚迈上楼梯,衣袖忽然被人拽住。
  低头一看,是孟斯礼的手。
  他的视线垂落,扫过她的右腿,无波无绪地陈述着事实:“你受伤了。”
  冯问蓝一惊。
  她以为她隐藏得够好了,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出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暴露的,赶紧解释道:“刚才不小心磕着了膝盖,不过不严重,不影响走……”
  话没说完,面前的男人身子一低。
  他半蹲在她的面前,动作轻缓地拉高她的校服裤腿。
  伤口接触到空气的刹那,孟斯礼听见小姑娘小声地倒抽了口气。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
  细嫩的肌肤破了一块皮,没怎么流血,但在雪白无暇的皮肤上足够触目惊心,如同水蜜桃被撕开一层皮,露出水分饱满的果肉。
  孟斯礼眸色微深。
  他沉默着,情绪平静地放下她的裤腿后,抬头看她,问:“自己走还是我抱你。”
  小姑娘正咬着嘴唇忍疼,纯净的褐瞳里满是雾气,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孟斯礼又重复了一遍:“嗯?”
  “啊?”
  冯问蓝第一次用这个角度看他的眼睛。
  似乎比仰头看他时还要好看,黑得纯粹,仿佛藏着漩涡,卷走人的一切理智。
  冯问蓝差点看入迷。
  听见孟斯礼的声音后,她慢慢从他的美色里回过神,意识到他刚才说了什么以后,脸腾地红了起来。
  吓、吓死了。
  她听成了“自己走还是我泡你”。
  冯问蓝唾弃自己的空耳。
  见孟斯礼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仿佛如果她选择后者,他真的会抱她,她立马做出选择:“我我自己走,自己走!”
  孟斯礼起身。
  他一手握着她纤细的胳膊,借力给她的同时,带着她朝某处走去。
  冯问蓝被反客为主,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不是去教室的路,问道:“我们是要去哪儿啊?”
  “医务室。”
  “啊?!”冯问蓝的脚步立刻停下,清醒过来,和他讲了讲轻重缓急,“不用去医务室,这点伤真的没什么的,我们还是先去办公室吧,要不然我班主任该等急了。”
  然而孟斯礼并没有分担她的着急。
  他扶着她继续朝前走,淡淡的,又让人不容拒绝地说:“让他等。”
  冯问蓝:“……”
  看样子这医务室是去定了。
  冯问蓝不可能和他发生争执,所以最后还是乖乖跟着他来到了医务室。
  一路上收获了不少好奇羡慕八卦的目光。
  推开医务室的门后,里面却空空荡荡。
  见状,冯问蓝反倒松了一口气,对身后的男人说道:“老师可能吃饭去了。”
  她的本意是,他们现在进去也没用,不如待会儿再来。
  可孟斯礼像是没听懂。
  他“嗯”了一声,推门走进去,把她安顿在一张椅子上,而后自行去一旁的柜子里找需要用的药水。
  冯问蓝只能看着。
  兜里的手机这时突然震了一下。她拿出来看了看,是蒋真发消息问她怎么还没上来。
  她赶紧回了一条。
  ——在医务室,马上上来,是不是老班在找我?
  孟斯礼比蒋真的回复更快来到她的身边。
  他第二次蹲在她的面前,冷柔的嗓音和蘸了碘伏的棉签一起落下:“疼就出声,别咬自己。”
  冯问蓝放下手机。
  闻言,她说了句“好”,不敢看伤口,但又想看他,于是靠着说话分散注意力,叫他:“哥哥。”
  孟斯礼低低地应了一声。
  冯问蓝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学校的医务室在哪儿啊?”
  孟斯礼:“你刚才说过。”
  冯问蓝:“?”
  有吗?
  她完全没印象,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是她刚才那一大堆废话里的其中一句。
  原来他每次都有在认真听她讲话啊。
  这个认知点燃了冯问蓝心里烟花。
  她忍住开心得想要晃动双腿的欲望,撑在椅子边沿的手指却忍不住跳起了舞,又开始了碎碎念。
  “对了,哥哥,我们班主任说话比较难听,话又多,待会儿可能会比较辛苦,你坚持坚持哦。”
  “你以前上学的时候有被请过家长吗?哦……应该是没有的,你这样的好学生可能只会被请回学校给学弟学妹们开讲座。”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被请家长,以往都是被拎到办公室骂几句就好。唉,清清白白的高中生涯就这样被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时间,静谧的空间里只回荡着她的声音。
  也许是这一招注意力分散大法奏了效,过程中,冯问蓝竟然没觉得有多疼。
  等到伤口处理完毕的时候,她的废话也抖得差不多了。
  最后,她说了句“谢谢哥哥”,从椅子上站起来,抓紧时间办正事。
  谁知还没走出医务室,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
  邹旭阳一脸焦急地冲进来,一声“蓝蓝”还没喊出口,就和冯问蓝迎面撞上。
  他赶紧问道:“你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冯问蓝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邹旭阳:“蒋真说你在医务室啊。你真的太能莽了,不就去接个假家长吗,至于这么激动……”
  说到一半,邹旭阳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忽然“惊喜”地发现,原来“假家长”就站在旁边。
  医务室是一间夕照房。
  此刻铺满了橘黄色的余晖,如同打翻了一罐橙子汽水。
  男人冷淡清冽的眉眼却没有沾染上这暖色调光线的一丝温度。
  邹旭阳莫名打了个冷颤,剩下的话也想不起来说了。
  见气氛不太对,冯问蓝清了清嗓子,打破僵局:“快上楼去吧。再不走,老班恐怕要以为我畏罪潜逃了。”
  邹旭阳“哦”了一声,回过神,背对着冯问蓝,蹲在了她的面前。
  冯问蓝:“?干嘛。”
  邹旭阳:“背你上楼啊。”
  “……背什么背!我只是蹭破了皮,又不是腿断了!别这么小题大做。”冯问蓝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赶紧起来。
  “少废话,快上来。你受伤我也有一半的责任。”邹旭阳岿然不动,甚至反手去抓她的手腕,打算直接把她拉到背上。
  结果他的手在背后捞了半天,一直没捞到冯问蓝的手腕。
  回头一看。
  冯问蓝的手腕正被另一个人的手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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