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问蓝很茫然。
蒋真不知道冯问蓝此刻复杂的内心活动。
她拿起不停震动的手机,站起身,朝房间走去:“组长又在催命了,我回屋写稿子了啊。”
冯问蓝继续茫然。
茫然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想通。
管它是梦还是现实,现在干饭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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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饱肚子后,冯问蓝也回到了房间。
顺其自然了这么久之后,她终于打算主动重新捡起写文。
可在书桌前坐下后,她突然在一堆相框里,看见了一张格格不入的拍立得照片。
是昨晚她和孟斯礼的合照。
出自孟斯礼之手。
冯问蓝昨晚没顾上细瞧,这会儿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照片里,孟斯礼眉眼间似乎蕴着笑,是喝醉后独有的慵懒模样,好看程度翻倍。再反观她,呆呆地望着孟斯礼,一副傻样。
“……”
冯问蓝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把照片贴在了墙上。
本来她还想找找看她那张独照,却半天没找到,心想大概是昨晚没拍成功,便没有在意,转而启动电脑。
瓶颈了这么久,冯问蓝对于新文还是没有什么灵感,但难得找回了一点写东西的欲望。
她有一种以梦里故事为原型,写一个追妻火葬场的冲动,以此完成她之前想要给梦里的孟斯礼好好上一课,以及让梦里的冯问蓝摆脱恋爱脑的心愿。
文名就叫——《不追了》。
打开文档后,冯问蓝把这份冲动转化为实际行动,开始动笔。
本来按照之前的习惯,她通常是写三十分钟文,摸一个小时鱼。但今天也许是表达欲旺盛,她简直是下笔如有神,手指在键盘上健步如飞,一口气写了一下午的时间,连屁股都不带挪一下。
如果不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她恐怕还会废寝忘食地写下去。
听见铃声的冯问蓝从文档里抽离出来,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已经快七点了。
她伸着懒腰,活动了一下坐得僵硬的身子,而后蹬了一下桌子,滑到床边,拿起手机。
一看来电显示。
“萌死你”。
“……”
冯问蓝吓得差点把手机甩出来。
一个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的人破天荒地给她打电话这事儿堪比鬼来电。
平复好了受惊的心情,冯问蓝才接通电话:“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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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问蓝冲出房间的时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候,蒋真正在客厅倒水喝。
从下午五点开始,蒋真就已经想问冯问蓝今晚要不要吃火锅了,结果屋里的人迟迟不出来,她又不敢直接闯进去。
自从早上和孟斯礼见过以后,她之前随便闯进冯问蓝房间的习惯被硬生生改掉了。
这下好不容易等到冯问蓝出关,蒋真赶紧咽下嘴里的水。
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冯问蓝直接穿过客厅,朝玄关跑去,顺便给她丢下一句“我出去一下。”
“干嘛去。”蒋真嘴上这样问,其实心里已经大概有答案了。
果不其然。
下一秒,冯问蓝的回答和她的猜测合上了,回道:“见孟斯礼,他在楼下等我。”
蒋真没话说了。
但当她看见冯问蓝鞋都没穿好,就开始往外跑,甚至出门的时候还差点被门槛绊一跤的时候,又没管住嘴,说道:“哎哟喂,你慢点儿成吗!急什么急,人又不会跑。”
冯问蓝大概也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积极,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我不想他等我等太久嘛,我先走啦。要是我不回来吃饭的话,就给你发微信啊。”
说完,她急急忙忙地出门了。
欢快的背影映入蒋真的眼帘。
一时间,她的心情有点复杂,想起很久以前,冯问蓝也是这样迫不及待地跑去见孟斯礼,结果膝盖被磕得当了好几天的瘸子。
门被冯问蓝关上后,蒋真摇了摇头,心想她今晚恐怕又要独守空闺了。
她继续喝她索然无味的白开水,忽然间却听见雨声,于是赶紧放下水杯,打开门冲出去,想提醒冯问蓝外面还在下雨,记得带伞。
谁知一推开门,过道上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这么快就走了?不可能吧。
蒋真不相信电梯有这么快,走出去看了看。
果不其然,两部电梯都在不停往上升,距离她们所在的楼层还有几楼,倒是安全通道的门正在来回晃动。
见状,蒋真明白了过来,知道人是怎么消失的了。
她叹了口气,不知是悲是喜地靠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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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问蓝很讨厌下雨天出门。
尤其是等下了楼才发现没带雨伞。
从楼梯间出来的时候,冯问蓝才听见雨声。
在上楼拿伞和淋着出去之间,她选择了后者,心想从这里跑到小区门口应该淋不了多少。
可是,当她走出大堂,却在单元楼外看见了她以为等在小区门口的男人。
今天的雨势比昨晚的绵绵细雨稍大,有了一点初夏的味道。
孟斯礼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站在一棵郁郁葱葱的桂树旁。
沿着伞面垂直落下的雨滴仿佛被设置了慢镜头,缓慢而连绵地滴落,形成了一卷雨帘,模糊了他的脸。
冯问蓝却好像看见了他眉梢轻动,大概是在意外她下楼的速度。
她知道自己过于积极的事实瞒不住了,但也不太在意,在孟斯礼走过来之前,率先跑了过去,钻进他的伞底。
孟斯礼脚步一顿,把雨伞往她那边倾了倾。
虽然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但她的衣服还是湿了一小块,脸上也挂着几滴雨水,人还微微喘着气,估计是一路跑下来的。
应该上楼去接她。
孟斯礼用手替她拭去水珠,又帮她顺了顺气。
冯问蓝很快缓过气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刚才她接到他电话的时候,还以为他昨晚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公寓,没想到他直接让她下楼。
听见她的问题,孟斯礼收回了帮她顺气的手。
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专注在她的眼睛上,他神情怡然道:“昨晚你说要请我吃饭。”
冯问蓝:“……???”
就为这事儿?
不知道为什么,冯问蓝莫名有种一腔期待喂了狗的失落。
她瞬间变脸,眉毛拧成八字,表情不爽,提出质疑:“我昨晚什么时候说了要请你吃饭?”
孟斯礼淡定自若:“睡觉的时候。”
冯问蓝:“……”
嗯。
这才是孟斯礼式不要脸的正确打开方式。
也由此证明,他昨晚说的那句“想你了”果然是喝醉加表演的产物。
不过,对于他说的话,冯问蓝还是存疑。
虽然昨晚她做的梦里确实有请他吃饭这个情节,但她很难不怀疑孟斯礼是在钻空子,故意敲诈她。
这就像是垄断产业。
知道她梦话内容的只有孟斯礼一个人,所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也没办法去求证。
罢了。
一顿饭而已,她又不是请不起。
反正下都下来了,正好她也没吃饭。
冯问蓝肩膀一塌,妥协了。
她拿出手机,在收藏的餐厅列表里找到合适的一家后,拿出“我是金主我最大”的气势,对孟斯礼不客气道:“走吧,讨饭鬼。先说好啊,那家店附近不好停车,所以我们要走路过去。不过也不远,大概二十分钟。”
“讨饭鬼”对于交通工具倒是不怎么在意。
于是冯问蓝就这样突然又草率地踏上了她的请客之旅。
往日小区里这时候早该挤满了散步消食的人,今天却冷冷清清。
不平整的地面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水坑。
冯问蓝走得小心翼翼。
她一直认为,“在雨中漫步”是一件听起来很浪漫但做起来很狼狈的事。
可也许是因为今天没风,雨不会被吹得乱飘到人的身上,她居然觉得现在这样和孟斯礼安静地走在雨中的感觉好像还不错,就算不说话也不尴尬。
当然了,安静只是一时的。
因为话唠冯问蓝不可能不说话。
还没走几步路,她的嘴巴就进入了活跃期,问道:“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结束工作了?”
不间断的雨声适当地填补了孟斯礼嗓音里与生俱来的淡薄。
他不紧不慢地回道:“为了敲诈你。”
“……”
“???”
怎么回事!
这人是会读心术还是会读表情术啊,为什么会知道她在心底的吐槽!
像是生怕自己的小心思又被看透。
冯问蓝一手捂心口,一手捂脸,表情惊吓地抬头看身边的男人。
察觉她的视线后,孟斯礼也没看她。
他单手控住她的脑袋,把她的脸转了回去:“看路。”
“哦……”
冯问蓝还在震惊他刚才那句话,心想他俩总不可能是心有灵犀吧。
不过,孟斯礼都专程来敲诈她了,要是她今晚没有请他吃这顿饭,那简直就是在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这么一想,冯问蓝心里刚才那股莫名的失落竟奇迹般地被填满了。
她抿唇笑了笑,继续跳她的水坑。
遗憾的是,这种和谐的气氛只维持到小区门口。
因为路过便利店的时候,为了不被收银阿姨看见,冯问蓝赶紧握住伞把,把伞往下压了压,遮住她和孟斯礼的脸。
结果孟斯礼倒好,没有一丁点的反省之意不说,还明知故问她:“躲什么。”
他的声音里有笑的味道。
冯问蓝一听,抬头瞪了他一眼,生气道:“你还好意思说!多亏你昨天做的好事,从此以后我再也抬不起头做人了!”
孟斯礼依然不知悔改,继续火上浇油:“嗯,确实是好事。”
冯问蓝:“?”
没听出她是在反讽?
在她疑惑的眼神里,孟斯礼慢悠悠地补充道:“昨晚你很享受。”
“……”
这回冯问蓝听懂了他的逻辑。
如果不是因为他买了那一盒拦精灵,昨晚的她也享受不到那些快乐,所以是好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