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
贺知深仍不死心,觉得她没听到,又再问了一次。
“啊,看到了。”别墨硬着头皮应他,手边动作不停,把盘子上滑腻的泡沫冲洗掉。
她听着贺知深似乎是往卧室里走了,接着拖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在她身边停下。
别墨拿手肘撞他:“你挡着我了。”
那人岿然不动,脸上噙着要恶作剧的笑。别墨见不得他坏坏的笑,看见他那样的神情就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羊入虎口,给一个憋了一肚子坏水的猛兽送了大便宜上门。
贺知深:“我说买来备用的你信吗?”
别墨看着他的眼睛轻微地眨了眨,抿着嘴笑他:“哦,备用的。”
这样的话听起来实在是太渣男了,贺知深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拿过刀叉盘子放进柜子里。
谁让你看我队员来着……”
吃过晚饭,贺知深找了部口碑不错的科幻片放着,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气氛有些尴尬。
一旦有了这层事搁在这儿,贺知深连平常习惯的搂个腰、揽下肩都要想想会不会让别墨想岔了,以为是事情的前奏,只敢将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既不过于亲密,也不存在故意疏远这一说。
对她,贺知深做了太多件不在计划内的事。比如拉开那扇浴室的窗,比如怕她退缩就急急忙忙地剖白心意,比如看见她看向小队员的眼里流露出的欣赏,就忍不住拿到购物车里的亲密用品。
吃醋是件太过幼稚的事,可是贺知深即使心态放得再平和也还是没能逃过,说出来的话,别墨不知道会不会嘲笑他。
把东西放到袋子里的时候,贺知深也忘了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兴许是吓唬她一下,可看见别墨的眼神他就立马反悔了,不该这么做的,不该把心里的野兽最丑陋的那面给她看的。
别墨估计是顾及到他的心情,依然看起来很依赖他似的靠在他的身上,可她骗不了他,她又在掐指尖了,她这个紧张就掐手指的毛病好像怎么也改不好。
“我送你回去吧。”贺知深伸手把她的手指掰开,强行握住她,将已经有了深深浅浅的指甲印的手指放在手里揉捏,“这个电影好像不太好看。”
别墨看得断断续续的,自然也就听了他的话,起身去拿东西换鞋。
回去的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互相都看起来跟没事人似的。到了楼下,贺知深给别墨打开车门抱着她下来,只在额头上浅浅一吻,看样子是不打算上楼了。
“回到家立马把门窗都锁好,有事儿打我电话。”贺知深捏捏她的手。
这还是确定关系来,贺知深第一次这么矜持,送人都不送到家门口了。别墨心里猜他是怕自己多想,一方面打消了对他的猜忌,另一方面又有些心疼他。他们之间的感情,从开始就有些畸形,多数时候都是别墨自己作,已经磨了贺知深那么些日子了,现在好不容易通了心意,他又还是顾忌着自己,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
然而她总不好说,“没事儿,总有一天会用到的”,这样成什么了?
贺知深此刻心里只想着让她知道自己没想那么干,至少……至少不是现在。
“快上去吧。”他把人转了个向,在她背后轻轻拍了拍,“晚安。”
别墨回头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能出说来,挥挥手让他注意安全,就进了电梯。
按下玄关处的开关,家里的灯亮了。屋子里已经不知不觉地有了很多他的痕迹,鞋柜外面放着的他常穿的拖鞋、阳台晾着的昨晚刚洗过的凯蒂猫围裙、桌上放着的他给她买的零嘴、他专属的蓝色马克杯……别墨把那双旧拖鞋放进鞋柜里,从袋子里拿出给他新买的放在鞋柜外。
不是都决定好了吗?
磨磨唧唧的攒下隐患来迟早还得炸着她。
别墨跑到阳台上望了一眼,楼下的越野还停着没走,于是她把包往鞋柜上一扔,拿着手机钥匙要出门。
谁知她刚一开门,电梯也刚好到了,自动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的贺知深微微睁大眼望着她,两人都有些惊讶。
看见贺知深的那一刻别墨心里突然平静了,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她放不下舍不得他的原因吧。
“墨墨。”贺知深率先从电梯里出来,他朝别墨笑了一下,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
大晚上的站在走廊里说话扰民,别墨门还没关,让了下身:“你进来吧,试试你的新拖鞋。”
贺知深点头,顺手把门给带上了,蹲下来换鞋。
像他这样的身高,一般是看不到头顶的,现在他蹲下来,别墨才注意到,他的头顶上有一个小小的发旋,带着周围如墨的发一起也顺着发旋的方向扭转,让别墨想起来他头发柔软的触感,就想伸手去摸,而她也的确这么做了。感觉到了她的动作,贺知深换鞋的动作明显一顿,很快又往她手心里蹭了蹭,把鞋摆好去洗手。
“鞋好穿吗?看着倒是合脚的,没买小。”别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来了浴室,靠在门边上通过镜子和贺知深对视。
“好穿。”他点点头,似乎是觉得不够,又说,“舒服。”
贺知深用毛巾把手上的水擦干,准备关灯,别墨却先他一步,顺带还捉了他的手,牵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别墨脚上还穿着一双中筒袜,没把袜子也给脱下来,黑色的袜子包裹着她的双足,显得那双脚更加地小,是贺知深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