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此刻只有推翻她的话才能不令自己如此难堪。仿佛只有这样, 霍修予才能安慰自己, 他也不是一厢情愿。
哪怕秦昭宁现在多讨厌他, 她曾经也是喜欢过他的。
隐藏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 霍修予直直看向她。
秦昭宁闻言, 轻轻啊了声:“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
她语气轻描淡写:“应该算我识人不淑, 交了个不怀好心的朋友, 她为了整我,在情书上留了我的名字, 再让我帮她递给你。”
平静无波的一句话,彻底揭开了那块遮羞布。霍修予不得不承认, 她真的没有喜欢过他, 一丁点也没有。
所有的他以为都只是他以为, 是自以为是, 也是一厢情愿。
而他先前借着自以为的被喜欢做出的那些伤人的事, 在秦昭宁眼里,或许只是跳梁小丑一样的好笑罢了。
秦昭宁张了张唇,还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了嘴。临走之前,她最后看了眼霍修予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收回视线,拉开门离开。
随着关门带来的门锁响动声,霍修予终于回过神。冬天气温低,饶是室内有暖气,桌上的菜依旧凉得很快。
原本色香诱人的食物变得乏然无味,霍修予空空的脑子里蓦地有了一团乱麻。想不通,连着心上也涌出几分烦躁。
大概是热风吹得太猛,一股想发发不出的无名火积在心头。那份烦躁感在此刻扰得思绪难宁,他闭了闭眼,拿出手机给陈京州打了个电话:“出来喝酒。”
隔着电话,陈京州只听到他语气萎靡,下意识调侃道:“你刚从床上浪完下来啊?”
啪的一下,电话挂了。
夜渐深沉,冷风呼啸,高楼一半被没有星光的黑暗吞噬,另一半在霓虹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电梯缓缓上行,在某一楼下去之后,低沉模糊的音乐声传入耳中。
陈京州推开小酒馆的门,视线在里头找了一圈,看到熟悉人影后,径直走过去。
木桌一边放着两壶果酒,葡萄白兰地和威士忌可乐桶。明显是给他点的,霍修予喝不惯这种。所以中间还整齐摆了两排扎啤,有一半已经空瓶了。
酒馆送的小菜倒是无人问津地扔在一边,动也没动。陈京州过去的时候,服务生正好端来一杯特调鸡尾酒。
他走过去,在霍修予对面坐下,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问:“怎么突然来喝酒了,禁欲太久憋的?”
霍修予冷冷扫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陈京州悠悠然笑,脚踩在桌下的横杠上,拿起杯子倒了半杯酒,晃了两圈倒进垃圾桶里,然后才满上一杯。
喝了一口,他兴趣盎然地道:“那我再猜猜。”
霍修予眼底清晰可见不耐,却没打断他。
陈京州故意卖关子拖了许久的音,才出声问:“怎么,又在秦昭宁那里受挫了?”
他没有特意咬重音,可在霍修予听来,那个“又”字似乎格外突出。
他不愿承认,呵了声:“你见我什么时候受过挫。”
“那可多了去了。”陈京州放下酒杯,掰着手指认真数给他听:“几十万加人一微信,人朋友圈都屏蔽你。带人去学校想当众表白,结果当事人跑了。天天雨打不停地送花,全送进她们公司垃圾桶。”
陈京州还要掰下第四个手指,霍修予忽然沉声打断他:“你有完没完?”
弯到一半的手指半途翘起,陈京州拿起一颗炸花生扔进嘴里:“被戳穿之后恼羞成怒。行,我说完了。”
霍修予:“……”
见他没有反应,陈京州不怕死地继续问:“说说,今天又是什么新挫折。”
霍修予瞥了眼满眼好奇,一脸看戏表情的陈京州,拧了拧眉,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单纯想听个乐子。
可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还是把今天地事说了出来。
陈京州听完,嘶了声:“所以她真不喜欢你?”
顿了顿,他发现一个盲点:“不对,应该说,你真喜欢她?”
握着酒杯的动作一愣,杯口停顿在离下唇几公分的位置。
陈京州不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在不久前,陆慕然也曾笃定地说过他喜欢上了秦昭宁。
垂了垂睫,霍修予手腕一动,将杯中的酒饮尽。
放下杯子,杯底与木桌碰撞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他拿起新的一瓶酒,倒入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