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好像出现幻觉了,我总觉得身边有人要害我,可家里明明都是熟人。秋北安慰我说我压力太大,要带我去医院看看。
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今天宁宁过来要我抱她,不知道为什么我把她推地上了。我大概真的要去医院看看了。
秦昭宁记得第二段场景,她当时幼儿园期末总结,拿了好几张奖状,兴高采烈地跑去找李映宛,伸着手撒娇要抱。
前一秒还笑着的李映宛忽然变脸将她推到了地上,额头磕到凳子腿,出了血。
直到现在,她额角靠近发际线的地方还有一道不是很明显的疤。
她当时吓得嚎啕大哭,李映宛赶紧抱着她去了医院。
那时候还小,头上伤好了,转头就将这件事忘了干净,也没发觉李映宛当时有哪儿不对劲。
将信上的字看完,唇瓣无意识地颤抖,她用力地在唇上咬了一下,转过头。
原先还坐在旁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院子里只有靠在树干上的那个扫把,提醒着她刚刚那不是幻觉。
视线上抬,树杈上那片绿色的叶子,被风吹掉了。它轻轻地晃,最后落进了枯叶堆中。
出了寺庙,秦昭宁一眼看到了在外面等她的宋灼。
求签的地方排起了长队,一个女人从门外一步一叩地往里走,路过她身边时,秦昭宁下意识地往旁边让开一条路。
女人大概三十来岁,穿得单薄,皮肤很糙,她背后背着一个小孩,小孩儿倒是穿得很厚实,此刻正闭着眼睡觉。
她每一下都叩得很用力,额头上一片红,浑噩的眼中却带着坚定。
秦昭宁看得有些怔然,直到女人进去,她还站在原地。
宋灼走过来,叫了她一声。
收回视线,秦昭宁抬头远远地穿过人群,看向正殿里的那尊佛像,忽然问:“小学弟,你说佛会听到众人的祈求吗?”
没等他回答,秦昭宁又笑了下:“忘了你是唯物主义者了,算了,我们走吧。”
“下山吗?”
秦昭宁嗯了声,看起来有些疲惫:“我有点困,咱们回民宿吧。”
她率先往前走,冷风萧瑟的冬日里,背影显得孤寂萧索。
宋灼莫名的跟着心里一堵,他几步上前,牵住秦昭宁的手。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牵着,好像通过牵手的力道,才能让她看起来没那么虚无缥缈。
回到民宿,秦昭宁拉上窗帘,倒头就睡。
正是晚饭的点,院子里吃饭烧烤的人聚集在一起,打牌喝酒聊天,吵闹声不绝于耳。
在这喧嚣里,秦昭宁竟然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了,房间里没有开灯,她一转身,看到了坐在桌边的宋灼。
手机亮着微弱的光,他听到翻身的动静抬起头,不确定地轻声问:“醒了吗?”
秦昭宁嗯了声,大概是睡太久,乍一出声显得有些闷闷的。
“小学弟,我想喝水。”
宋灼起身,倒了杯水给她。
秦昭宁没坐起来,低着头喝了两口,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
她将枕头垫高,看向还站在床边的宋灼:“老板不是说今天有客人离开,能腾出一间新房吗?”
“他算错时间了,那间房被另外的客人订了。”宋灼在床边坐下,“所以姐姐,还得委屈你跟我睡一晚上。”
秦昭宁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块地方,她伸出手拍了拍:“睡吧。”
宋灼顺势躺下,手枕在脑后。
两人谁也没说话,楼下的人散了,夜晚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闭着眼,已经睡了很久的秦昭宁没再能酝酿出睡意。
于是她翻了个身,看向身旁的人,问:“小学弟,你觉得父母和子女之间,是一种什么联系?”
宋灼认真地想了想:“大概是一场修行吧,一个在往前走,一个跟着跟着不得不停下,然后目送着他们长大,远去。”
秦昭宁沉默下来。
“姐姐心情失落跟这个有关?”宋灼问。
“不算吧。”秦昭宁抿了抿唇:“也可以说有点关系,你还记得我们在寺庙门口碰见的那个背着孩子的女人吗?”
“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