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宁摇了摇酒瓶,很好,还喝空了。
她知道这酒度数有多高,来不及生气,她赶紧拉开茶几柜,从里面翻出抗过敏药。
倒了杯水,她拿着药过去,一只手托起宋灼的脑袋,将药抵到他唇边,哄道:“小学弟,张嘴。”
他倒也乖,听话地张开嘴把药吃下去,秦昭宁又给他喂了口水。
等他把药咽了,秦昭宁才松了口气。她放下水杯,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果然已经开始发烫了。
被他这么一惊吓,困意早就消失殆尽。缓下来之后,她才开始生气。
偏偏宋灼这时候醉着,意识不太清醒,任由她搓圆捏扁也没反应。
又在他脸上捏了两下,秦昭宁正要起身去给他找个毯子,才抽回手,一直没反应的人忽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秦昭宁低头看去,宋灼半睁着眼,眼神有些迷离涣散。
他看起来不太舒服,蔫蔫的,说话也没什么力气:“姐姐,我是不是该回学校了?”
秦昭宁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结果就问了这句,她气笑了,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捏捏他红得滴血的耳垂:“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回去?睡这儿吧。”
他一双眼雾蒙蒙的,反应也有些迟钝,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说了个“噢”。
他醒了就好办了,也不用委屈地在沙发上睡一晚。秦昭宁起身,看着他说:“起来去房间睡。”
宋灼眼睫扇了扇,过了会儿才理解她的话,没等秦昭宁拉他,他自己撑着沙发站了起来。只是不太稳,摇摇晃晃地往前跌了一下。
秦昭宁伸手扶他,忽然被抱进了怀里。喝醉了的宋灼浑身都烫,怀里更是热得灼人。
她不由得有些担心:“行不行?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算了,还是去医院吧。”秦昭宁皱了皱眉,抵着他的肩,正准备去拿车钥匙,却忽的被抱得更紧了。
宋灼高于常人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至她身上,衬衫上的扣子有些硌人。他的脑袋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不去医院。”
听着像撒娇,他喝醉之后的样子总让秦昭宁没来由地心软。她好笑又无奈地拍拍他的背:“不去医院不行啊。”
“不去医院。”宋灼只闷声闷气地重复着这句话。
秦昭宁挑眉,语气硬了一些:“别耍小孩儿脾气啊,宋灼。”
身形一顿,宋灼松开她,往后退了半步。他低垂着头,如同犯了错的小孩一样,乖乖站着等大人批评。
梳好的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乱了,有几缕头发耷拉在额前,配合着他的表情,显得委委屈屈的。
秦昭宁还是没狠下心,正想再哄哄,他忽然低低地开口。
“我不想去医院,我妈和奶奶就是在医院没的。”
光源在他身后的位置,他低着头,看不太出表情,可长长的眼睫忽的轻扇了一下。
他声音里带着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平时那么冷静的一个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会觉得无可奈何。
最亲近的两个人都在他面前离开,手术室外的灯从亮起到熄灭,满腔的希望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变得焦急、慌张、无措,最后在医生出来宣告结果时,化为浓浓的无力与茫然。
秦昭宁忽然觉得心疼,唇瓣张了张,她上前一步,轻轻抱了抱他:“好了好了,咱们不去了。”
她能理解这种感受,就像李映宛车祸死亡,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在雷雨天坐车。
童年与少年时期带来的阴影或许会随着时间冲淡消散,但还有很大一部分,会扎根在心底,让人再也不敢去触碰。
没有再提起去医院的事,秦昭宁安静地抱了他一会儿,将人哄回了房间。
他很久没有在这儿留宿,客房被收拾了一次,白色的被褥平整地铺在床上。
秦昭宁扶着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示意他躺上去。
他喝醉后乖乖的,走路也很稳,秦昭宁放心地松开手。
可刚松开他的胳膊,宋灼忽然像站不稳一样,摇摇晃晃地要往旁边跌去。秦昭宁赶紧伸手去扶他,下一秒,他伸手将她一揽,两个人一起往床上倒去。
脊背撞上柔软的床,整个人被弹起来,又跌了回去。身体上方一道灼热的身影将她笼罩,皮带硌了一下她的腰。
秦昭宁抬手推他起来,宋灼忽然握住了她的那只手。
他往旁边挪动了一些,人却还抱着她没撒开,头抵着她颈侧。
秦昭宁生无可恋地低头看着他的头顶,晃晃他的手:“小学弟,你是不是打算压死我?”
不知道是哪个字戳中了他,宋灼身形一僵,下一刻,手撑着床面将上身弓起来,撤开了压在秦昭宁身上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