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好好的除夕夜,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一团糟,负责这个竞标案的几个人面容都有些忧愁。他们连着做了几个月才弄出来的方案,费了多大心血大概只有自己知道。
可招标在即,方案却被泄露了,管理层一个也联系不上,只有一个看起来还没出社会的少年,在给他们开着临时会议。
看着屏幕里垂头丧气的众人,宋灼敛了敛眸,平静地说:“谁主要负责的,把之前的方案说说。”
听到他问话,有人主动出来将先前的方案汇报了一遍,末了低下头,提醒道:“年后就要竞标了,现在做新的软件概念肯定来不及了,咱们应该想想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
“谁说来不及的?”
提议的话卡在喉咙里,他们循声看去,电脑屏幕那端的少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坚定而自信:“不是还有十天才竞标?只要还有时间,就有机会翻盘。”
重新规划了一下分工,宋灼给自己认识的人打了电话。
忙完这一切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抬手按了按疲惫的后颈,拿上钥匙出门。
秦昭宁已经出手术室了,危险期还没过,现在正在ICU观察。
她出事的消息被霍修予及时封锁,一点也没透露出去。住院部顶楼的独立病房被包了下来,只等她从情况稍微好转就从ICU秘密转移到这里。
重症监护室的大门紧闭,这个点也不能进去探视。宋灼到医院的时候,墙上的时钟刚好指到五十九分。
除夕快过了,在外面所有人都满心期待着新年到来的时刻,医院走廊里安静得出奇。
宋灼站在ICU病房外,抬起手,指尖抵着大门,然后整个手掌覆上去,掌心贴着冰冷的门板。
十二点。
他轻声呢喃:“生日快乐。”
里面的人不会听到,可他还是有许多话想说。于是不管这样是不是显得奇怪,隔着门板,他自顾自地道:“奶奶以前总跟我说,过年的时候小孩子是可以许愿的,上天听到了,会帮乖小孩实现。”
“我小时候一个也没许,如果可以的话,就都留到今天,希望上天看在我以前那么乖的份上,保佑你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说着说着,他扯着唇角笑了一下,眼眶忽然红了,哑着声道:“你别有事啊,千万不要有事啊。我还没跟你好好表白,欠你的礼物还没送给你,对了,我还学了一首新的歌,还没唱给你听呢。”
他垂下睫毛,耷在额前的发丝投下一片阴影,遮住眼里的红血丝。抵着冰冷的门,他低声道:“我还没好好地跟你说一句,我真的,很爱你。”
如果知道会有这一天,他以前肯定不会端着架子。如果知道会是这样,早在秦昭宁问他喜不喜欢她的时候,他就直接承认了。
他总觉得时间还很长,可没有谁能预料到,时间到底还有多长。
“你别在我把你划进我的人生之后,一声不吭地走掉。”宋灼声音酸涩得厉害,随着一滴水珠垂直落在地上,他轻声而坚定地道:“我们还会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未来会怎样,没人能知道,但宋灼很确定是,他的未来里,必须要有秦昭宁。
新的一年到了,在大部分人都欢乐团圆的时候,有几波人夜以继日地忙碌着。
长空的竞标案被小张泄露,有一笔巨款转手几个账户,汇入了他的卡里。宋灼一边要查这件事,一边要带着团队做出新的方案。
霍修予那边也不轻松,秦昭宁事先安排好了所有事,但幕后的人藏得深,他查得有些吃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所有人都恨不得把一天拆成两天来用。秦昭宁在ICU待了一周之后,转到了独立病房里。
她身上插了许多仪器,还是没有什么血色,面容苍白。如果不是机器上的数据显示着她还活着,看上去真的像死了一样。
正月初十,招标结束,长空凭借临时做出来的方案顺利竞标。过年期间都没怎么休息的员工们瞬间欢呼起来,可笑着笑着却忽然红了眼。
“这日子他妈的太苦了。”
“要是让我知道谁把方案泄露出去的,我干死他。”
“多亏了小宋,哦不是,灼哥呜呜呜。”
提起他,顾着激动的人们才想起来,四处寻找着。今天竞标,宋灼作为主要负责人也过来了。他成熟了不少,一身西装,表情严肃庄重,在一群混迹商界多年的老狐狸面前也没显得怯场。
在会场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他的身影,有人往门口一瞥,一个黑色西装的人正步伐匆匆地往外赶。
心率仪如常地显示着,病床上的人却还没有醒来的征兆。宋灼动作很轻地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
秦昭宁吊着水,她不醒来,吃不了东西,为了维持身体运转,只能每天打营养针。
她皮肤白,这么一病,更加透得像纸一样。手背上的青筋明显,针孔布满了整只手。
血管太细,留置针有时候都会歪,手肿了好几次,只能把针头□□,重新插留置针。
怕碰疼她,宋灼动作极轻地触碰着她的指尖。
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