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灼没有在意, 发动车子跟上前方的车流:“等你恢复好了之后证明给你看。”
比起前阵子,今天的气温回升许多。不刺人的太阳高高悬挂, 暖暖的光照在身上, 让人忍不住犯困。
秦昭宁身体恢复得很快,做完检查,拿了些药出来, 正好快中午了。宋灼开车, 路上买了菜,秦昭宁将车窗降下来一些, 由着风吹进来。
外面行人匆匆, 她手枕在车窗上, 下巴抵着小臂, 忽的一笑。
尘埃落定之后, 这种日子变得格外珍贵。
明明出车祸的是她, 可宋灼比她还要紧张。上下班接送, 吃喝都亲自经手。长空那边最近也忙了起来, 可宋灼还是每天定时定点地给她做饭。
连着喝了小半个月的营养汤,警局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证据确凿, 暂时将秦秋北和苏燕如收押了起来,等之后提起诉讼。
得到消息的第二天, 正好是秦昭宁去复查的日子。头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前几天拆了线, 今天要去拆纱布。
伤口长得很好, 但是仍旧在白皙干净的额头上留了一道不小的疤。拆完纱布, 秦昭宁出来后对着手机看了看,没忍住担忧地蹙起眉:“是不是毁容了?”
“我看看。”宋灼低下头,抬着她的下巴仔细看了看。
在极近的目光下,秦昭宁忽然开始紧张起来。心脏如小鹿乱撞,她眨眨眼。
正要说话,宋灼忽然快速地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亲,凑近她耳畔:“我女朋友真好看。”
医院走廊有人路过,秦昭宁飞快地从他怀里退出来,偷偷掐了他一下,转身就走:“没正经。”
她扫了扫额前的碎发,遮住疤痕。手机忽然响了,看到上面的备注,秦昭宁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自从那次晚宴,她就再也没见过老爷子。秦秋北被抓走之后,他倒是打了几个电话过来,但秦昭宁一个也没接。
大概是见她态度强硬,老爷子后来也没再找过她。
如今一切都已经定型,秦昭宁看了两秒,接起电话。
“大小姐,我是老宅的保姆。”说话的是个中年女人,“老爷子中风了,在市医院,您现在有空能来看一下吗?”
市医院就是他们所在的这家医院,但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秦昭宁还是愣了愣,她下意识看向宋灼,得到一个安抚的眼神后,冷静下来。
从保姆那儿问出地址,两人乘电梯上了楼。老爷子在楼上的独立病房里,他们上去的时候,保姆刚从病房里出来。
见到她,放低声音:“老爷子刚吃完饭,这会儿应该还没睡,您快进去吧。”
秦昭宁点头,碰了碰宋灼的手背:“你在这儿等等,我很快出来。”
她总有种预感,跟老爷子的见面不会太令人开心,所以不想让宋灼看到。
宋灼表示明了,只说:“有事叫我。”
“好。”
推门进去,一股更重的消毒水味传来。秦昭宁关上门,站在门口没动。
老爷子中风动不了,听到动静,以为是保姆,语气有些不耐烦:“怎么又进来了,我都说了我要睡觉了。”
一生富贵,结果老了儿子入狱,自己气急之下中风住院,瘫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这种落差换作谁也接受不了。
秦昭宁走近,从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
老爷子转动眼睛,看到是她后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来复查,刚好保姆拿你手机给我打电话,说你中风了,让我来看看。”
桌上有苹果,秦昭宁找到水果刀,低头认真削皮。
听到她的话,老爷子才想起来她出车祸的事,不由神情有些复杂。经过这件事之后,老爷子好像一下子垮了。浑浊的眼看着她,许久才叹了口气:“他是你爸。”
水果刀打了滑,差点削到手,秦昭宁将苹果转了转,换了个地方开始削,不紧不慢地说:“但他害死了我妈,也差点害死我。”
一句话将老爷子堵死,她说的都是事实,心肠歹毒的是秦秋北,她只不过走正当途径报仇而已。
良久,老爷子转回头,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和她说话。
秦昭宁把削好的苹果放回桌上,抽了张纸擦手:“您一开始就不该拿当年的真相来引我上钩,秦秋北有现在的下场是他的报应。至于您,明知道当年的事还帮他瞒着,要么瞒就瞒到死,要么早该在利用我的时候,就要想到会有今天。”
老爷子睁开眼,苍老的脸上忽然多了许多皱纹,他目光沉沉,半晌,感慨道:“是我低估了你。”
秦昭宁起身:“您好好休息着吧,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