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周攒的变化,但这变化细微,他有点说不上来,反正他不大喜欢。
大概是她这样的认真,让他萦郁在心,让他心慌。
既然让他不舒服,毁掉就行了。
郁孟平坏的很,以前读书的时候最讨厌有学霸在他身边写作业,衬得他很不上进。
于是他走过去,扑在周攒身上,手指勾住她的发尾,闲散地问:“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么入迷,连我进来都没听见。”
周攒敷衍地回应他:“在研究姿势呢,看看还有什么我们没试过。”
郁孟平笑了,连眼睛都眯起来点。懒洋洋地没骨头似地偎在她肩窝,往她耳朵里吹气:“那我们现在试试,不然对不起你的用功啊。”
他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完全凭自己的性子,简直胡来。
“我乱说的你也信,”周攒吃力地抵抗,“别动,我还在做笔译呢,过两天就要交。”
郁孟平完全当耳旁风,轻佻地解开她扣子。周攒没防住,很快就软下来。
“攒攒,我们就这样一起不好么?”郁孟平没过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像一直都潜藏在他心底的危机,他一直没发现而已。
郁孟平把周攒抱在书桌上。
仰头间,周攒的眼睛似睁非睁,灯光晃晃荡荡,成了夏夜流萤。
周攒沉溺在温热中。
她忽然想起这书桌还是郁孟平去年暑假的时候特意给她设的。
这个房间的视野风景好,能看到院子中的各成其艳的花草树木,随着东升西落的太阳,泻影地上,黑影长长短短。
还能见到郁孟平上下班的身影,听到铁栅栏开启的声音她就知道他回来了。
可现在就连他什么时候回的房间,周攒也不在乎。
有什么东西压在键盘上,发出磕磕磕的声音,让人听了面红耳赤。
她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立在摇摇晃晃的危楼之上。
尚能看看高处的风景。
她闭上眼睛,心想,先享受着吧。
她还能怎么办呢。
周攒是个恭慎端严的性子,在这种事情上很传统,她吻了吻郁孟平的唇角,求饶地说:“我要去床上。”
郁孟平往常很好说话,只要周攒稍微说句软话,他就会答应。然而今天十分强硬执拗,说什么都不行。
他的吻落下来,像是春天的雨水似的冷。
往后的日子里,周攒白天上课或者做口译,晚上一回到静园就会和郁孟平厮混在一起。厮混结束后,她就起来洗个澡,给自己泡杯冰咖啡,继续对着电脑。
然而这样缠绵的厮混并没有让郁孟平有所安稳,反而有种难言的憋屈,烦躁。
事实证明他没有错。
那天,还在公司开会的时候,郁孟平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是周攒进医院了。
他到的时候,周攒安静地卧在床上,闭眼睡着了,医生看了郁孟平一眼,厉声责怪道:“怎么可以让病人连续工作这么长时间?会出人命的知不知道?”
郁孟平看了床上的周攒一眼,眼睫微垂,沉默地听着训话。
周攒醒来的时候,就见到郁孟平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窗前,右手支在窗外,有淡淡的烟味。
背影落拓孤寂,像是棵苍郁的松树。
周攒闻到雨水的潮腥。
听到床上传来的动静,郁孟平侧身抬头,他掐掉烟,声音低沉地说:“醒了?”
周攒乖顺地点点头。
周攒不愿意待在医院,好说歹说和医生再三保证,接下来半个月,自己好好休息,不拼命工作才放她走。
谈判的过程中,郁孟平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两人沉默不语地回到了静园。
郁孟平都不让她下车走路,把周攒抱回的卧室,红姨见到周攒手背上还贴着医院专用的胶布,担心得大喊大叫:“啊呀,攒攒,你这是怎么了?医生怎么说呀。”
周攒的脸贴在郁孟平的怀里,微微发烫的体温。她深吸一口气,闻到她很喜欢的苦艾香,不禁失笑。
你看,她周攒也是有很多人记挂在心上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