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顾自轻悠悠,一本正经地说:“用我的人情请别的男人吃饭也就算了,不但不道谢,还学会躲我。说说,这是哪儿学来的坏毛病?”
郁孟平往日里也不是个话多的,到如今这话里有话似的,一股脑儿地往外倒。
只是周攒好像根本没听出来,且要和解的意思,像头犟牛,紧抿着唇,避他如蛇蝎,既不说话,也不看他。
那股无名之火又盛了点。
他更加“尖酸刻薄”地说:“是不是还是上回那个尹老师?”
“既然是我好妹妹请客吃饭,我这个当哥哥不去招待招待,说不过去啊。”
“别——”立马有只青伶的手拉住他的衬衫,“别去,郁孟平。”
带着点无奈的妥协,声音也软了点。
郁孟平有点五味陈杂,怎么偏偏在说这句的时候拉住他呢,早干嘛去了?
她拉住他是因为那个什么尹老师么?
他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点嘲弄。
周攒看着他说:“对不起,今天借了你人情......”
她略略的解释了一遍苏经理的事。
纵使周攒有千般不好,惹得郁孟平牙痒痒。但总有一样东西是他这么多年来在别人身上从未见到的:坦率真诚。
这种被印在小学课本上最基础的人类优秀品质,在成年人中可不好找。
无论周攒和对方的关系如何,不占理就是不占理,她照样诚恳地道歉。
现在反而郁孟平觉得自己说重话了。
他不太自然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多借几回也不是不可以。
静默了一会儿,周攒没有什么别的要说了。她就是觉得今天的郁孟平脾气实在是不够好。再继续待在一起,她怕自己又没什么骨气。
只是他还站在门口,周攒说:“麻烦郁先生让步,我要出去。”
郁孟平一把拉住她的手,捏在手心:“齐硕请你吃饭的那天,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他低着头把玩周攒那只手,五只手指指甲盖整洁干净,粉粉嫩嫩,只是中指内侧长了薄薄一层茧,应该是捏笔写字造成的。
余光里看见周攒微微一怔。
心想,是了。
那天在地下车库莫名其妙被分开,郁孟平就觉察出点不一样的。本来在饭店和齐硕聊得好好的,怎么周攒接了个工作电话,就不告而别了。
追本溯源,郁孟平让齐硕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描述给他听。
这么一听,他就清楚了。
隔着细皮嫩肉,他捏着周攒腕间的寸寸骨头,柔声又轻声笑说:“耿宪嘴上没点真话的你也信?那是我姑姑琴姨的女儿,刚从美国回来,我总得去机场接接吧。”
“如果你不信,她今天就在包间吃饭,我带你当面去问她。”
静默了一秒,他又抬头看着她说:“周攒,除了你,我哪里还来别的女人。”
周攒转身回望他,目光撞进他温柔如海的眼里,他的影子落在墙面瓷砖,模糊得冰冷。
郁孟平把他们的分开当成周攒捍卫自己女朋友地位,而同他置气。
这一刻,他们好像真的和大街上随便的普通男女朋友没什么两样,女朋友吃醋了,男朋友是要来哄的。
只是这个男朋友,过了这么多天依旧养尊处优,靡颜腻理,像是明月下的片片芦花,实在是迷人。
和普通男人到底是不同。
而周攒只是个普通人,一开始上班没做好防晒,黑了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白回来。
周攒眼睛轻轻弯起来,挣开手腕:“谢谢你,郁孟平,我差点还以为自己傻乎乎地又被人给绿了。”
她叹了口气:“如果真是,那我谈恋爱的运气真的太差了。”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她收回目光重复道,微微侧了侧脸:“只是...你真心地喜欢我么?”
“还是说你和我在一起只是打发无聊时光而已。”
和周攒在一起没有别的女人,只是郁孟平教养好,不至于混账到钱老板,李老板这样的地步。
可至于和周攒在一起的原因,谁知道呢。郁孟平从不细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