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坐起身子,伸手按住眉心揉了揉,最后把椅子调为正常模式,坐好,偏过脸问凌漾:“姐姐,你是……到了就走吧?检查没那么快。”
“不走,走了我还来干什么?”
周颂嗫嚅了下唇瓣,最后没再劝,只是问:“那你下午怎么回去?我,就不方便送你了。”
“我还要你送?”她满脸荡漾着茫然,“我送你你送我?玩呢?”
他一笑。
凌漾回过头去,漫不经心地反问:“你下午什么时候的课?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就上,来不及也没事,我们这教授挺风趣的,偶尔可以缺席一次。”
“嗯。手还疼吗?”
说话的时候,她还望着窗外,跟在照着表念书一样,没有感情。
周颂却知道,她已经在很温柔地关心他了,所以微笑说:“好点了,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
他轻笑出声。
凌漾回眸瞪他。
对视没两秒,那边的人却忽然凑近。
本来两人是坐在车子两边的位置的,此刻他的身子微微向前面与她这边倾斜,左手的手肘撑在膝上,脸朝着她笑。
凌漾不明所以地问他干嘛。
周颂:“姐姐还不原谅我?”
“……”凌漾理直气壮道,“原谅你我就要关心你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原谅就好了,其他的,无所谓。”
“哼。”凌漾傲娇地扭过头去。
周颂盯着她白皙的侧脸看了几许,忍不住哄哄她:“我很后悔,姐姐。”
凌漾微微一顿,目光忽然从车窗外的憧憧树影聚拢到了车玻璃中倒映出来的那个穿正装的男孩儿身上。
周颂依然保持着那个与她靠近的姿势,语调诚恳柔和:“虽然你不想听这些废话,但是,我是真的很后悔,在充州第二次见面、以及在览市的时候,我几次想跟你说的,但最终都没有,总觉得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对不起。”
这都说了多少个对不起了,凌漾这一刻忽然想都没想的说:“好了,知道了,没必要说了。”
她语气也在不自知时回归为正常的低柔,软绵绵的。
周颂:“还有,小时候,要是那会儿没那么混,我也不会现在不敢说,对不起。”
凌漾蓦然转过身来看他:“哟,小时候要打精神病院的电话,现在不打了?”
“……”
他乖巧一笑:“姐姐。”
“你性子怎么变化这么大?嗯?”凌漾好奇地盯着他的五官,“长相嘛,其实仔细看还是有一丝以前的影子吧,我其实也很难准确想起你以前什么样了,毕竟都七八年了,但是你这性子是真的温柔了好多。”
“温柔不好吗?”
“哼。”她低头一笑。
周颂看她这状态,心彻底是安下来了。
车子在谈话中到了老城区附二医院。
上次来没有到门诊,凌漾很陌生。
老城区的医院也显得很有年代感,门诊大门屋檐贴着瓦片,像一个古建筑。
凌漾没来由地对那充州医科大很有兴趣,不知道是不是,也很漂亮。
下午的门诊人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穿梭在各个方向。
大厅中心处放了一架漆黑的三角钢琴,供志愿者演奏。
凌漾一进去就陷入在陌生环境中一头雾水。
正在仰头找指示牌的时候,忽然感觉手腕上一重。
压紧的力度让羽绒服的温度在皮肤上显得炙热,这温度渐渐再渗透到血液中蔓延到心脏,无端给人带来安全感。
凌漾来不及低头看,耳边就钻入一道熟悉的磁性低语:“姐姐,跟着我就好,我熟。”
凌漾扭头就看到男孩儿帅气的脸孔,自己都没有发觉地笑了,接着又很乖地迈开腿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