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便爷爷说道:“爷爷,爸妈,你们先在这里陪着叔伯他们,我和畔月去看看。”
待两人来到庭院,那里早已围满了人,江百川正拉着已然有些疯癫的李意琳往外走。
“跟我回去!你月子都还没坐好,出来闹什么?”
“江百川,你放开我!我要找那个江畔月!让她出来,还我儿子!江畔月!你还我儿子!”
江百川不由得气了:“李意琳你乱说什么?”
“江百川,你不能护着她!我们儿子就是她害死的!是她害死的!”
听到她胡言乱语,江百川一气之下,直接一巴掌打了下去:“你在胡言乱语,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李意琳被打得晕了一下,却还是不依不饶,躺在低声疯哭道:“江畔月,你给我出来……我被你害得生不了儿子,你也别想好过!”
沈雎洲看着这乱成一团的庭院,直接让沈慕淮带走其他人等,虽然他不喜江百川,但总归是家丑不可外扬。
沈慕淮速度很快,将人带去了后院。
不一会儿前院便只剩下江百川夫妇和沈雎洲、江畔月。
江畔月气打不出来:“李意琳,你儿子怎么没的,你心知肚明!”
李意琳哭道:“是你指使沈雎洲孤立徐家,让徐嫣然来害我的!你要为你母亲报仇,找我就行,你心怎么这么狠毒,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我倒要让沈家的人看看,你江畔月这么恶毒的一个女孩,怎么做沈家的少奶奶!”
江畔月只觉得可笑:“你还真是一如当年,喜欢恶人先告状,要不是你唆使徐嫣然来欺负我,会有后面这档子事?但凡你还有点人性,就该想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为他积德,偏生你不知收敛,想看我在北市出尽笑话,想看我被沈家也扫地出门,李意琳,我不是十年前的小孩子了,你这些把戏,就留着对付你自己吧!”
闻言,江百川脸色乍青,自知无颜面对这个女儿。
这段时间,李意琳一直在家闹,非要把这个罪孽安在江畔月头上,说是江畔月害得她流产又无法生育。
可他心知肚明,这一切不过是李意琳自作孽,所以家里发生这么大事情,他也不敢见她。
“李意琳!跟我回家!别再这里丢人现眼了!”
李意琳却忽然直起身,气急败坏地扑向江畔月。
好在沈雎洲眼疾手快把江畔月拉入怀里退了两步。
李意琳踉跄了两步,指着她鼻子骂道:“你个贱人!成天装假清高,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当真是好一朵善良的白莲花,到头来还不是要靠男人当后台?就和你母亲一样,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
“啪!!!”
江畔月忽然松开沈雎洲的手,迎上去就是狠狠一巴掌,冷冷道:“你还有脸骂我母亲?你就不怕晚上我母亲带着你儿子来找你吗?!”
李意琳接连被这父女一人一巴掌,直接打蒙了,捂着脸,听到江畔月那句话,顿时大惊失色,一阵后怕:“我儿子……我儿子……”
江畔月目光坚定看向那个她恨不得亲手打死的女人:“人在做,天在看!当年我母亲心地善良放过你们,不过是顾念着曾经的情分,但在我这里,可没有半分情分可言的!”
沈雎洲拾起江畔月那发红的手掌,心疼地揉了两下,随而抬头看向江百川,黑眸半眯,视线冷如刀子,叫人不寒而栗。
“岳父大人,这是沈某最后一次称你岳父,那一千万投资,就权当是沈某报答你对畔月的,养育之恩!”
他特地狠狠咬着“养育之恩”四个字,而后语调冰冷道:“现在,带走这个疯女人,永远别再出现在畔月面前!”
江百川一时慌神,看向自家女儿,瞬间老泪纵横:“月月……爸爸知道错了……”
李意琳扯着江百川发狠:“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你付出那么多……”
眼看着李意琳又要撒泼,里堂实在坐不住的沈父沈母,扶着沈老爷子也赶了过来。
老爷子拄着拐杖,直接狠狠敲了敲地面,发出一阵巨响,惊住了魔怔的李意琳。
老爷子一改刚才的和蔼慈祥,神色淡漠而威严:“我道是谁在污蔑我孙媳妇儿,原来是你这入不得流的妇人,竟敢进我沈宅,真是让人晦气!你若再敢放肆,我就让人把你扔到外面的玉河里清醒清醒!”
第73章 诚意满满
沈老爷子早年参过军, 那声音平常是不怒而威,此刻发起怒来更是令人远而敬之。
李意琳被震得不敢说话,扯着江百川手臂, 头发凌乱、眼神涣散, 已经完全没有往日高高在上的趾高气昂。
沈老爷子将视线投向正暗自垂泪悔恨的江百川,恨铁不成钢道:“百川啊!你看你,好好的一个江家, 被你搞成什么样?当年你执意要和西辞离婚, 娶这个女人, 沈叔就告诫过你, 作为男人, 首要任务, 除了保家卫国, 就是要呵护好自己的妻儿!结发之妻, 岂能说离就离?就因西辞无法再育,你就……行出轨之事?若不是你父母去世的早,他们怎会让你做出这等不齿之事?”
“如今这个女人也落得这个下场, 我看这就是报应!男孩女孩又如何?当年,我和你父亲在外参军,要不是两家女人在家苦苦守着, 哪有如今的沈家和江家?现如今, 你女儿江畔月, 哪里就不如一个男子了?”
“从前她是你江家的女儿, 被你一声不吭送去南方, 我无权过问, 但如今, 江畔月是我沈家的长媳, 你们若是再敢对她出言不敬,我就是豁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老爷子憋着一口气说完,靠在拐杖上,已是气得脸色发红。
沈母连忙上前扶住他,给抚了抚后背顺气,温声道:“爸,您别为这样的疯女人气着了,再怎么着,小月亮还有我,还有阿洲护着呢。”
那头,江百川被骂的如梦初醒,跪倒在地,悔不当初懊恼道:“月月,是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活该我有今日的下场!”
江畔月撇过头,不愿看他,却想起母亲,眼眸发红。
江百川失魂落魄道:“爸爸愿意补偿你,江家所有的股份,名下的公司,我都会转到你名下,还有小沈投资的项目……”
江畔月:“我不需要你的钱!”
李意琳却慌了,扯着江百川骂道:“你要做什么?你把财产都分给她?那我怎么办?我们梓心怎么办?江百川,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江百川却闻所未闻,铁了心一般,愧疚地看着江畔月,喃喃道:“这是爸爸唯一能为你做的了,我知道,沈家会对你很好,但这是爸爸给你的嫁妆,你一定要……要好好的……”
“江百川!你这个疯子!不行!我不会让你们得意的!”
后来,江百川拖着已经疯魔的李意琳离开了沈宅。
一场闹剧也就此收场。
再后来,江畔月真的收到了江百川转让财产的通知。
听说,李意琳已经完全精神失常,整日疯疯癫癫,江百川带着她回了江西老家养病,还有江梓心。
*
听到这些消息时,已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情,江畔月正看着书,准备周末的期末考。
她心情复杂又酸涩地坐在阳台的吊椅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也并没有大仇得报后的痛快。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这一切都不要发生,但凡江百川当年守住自己的誓言,不背叛妈妈,这些悲剧都不会有。
如今,李意琳过得再惨又有什么用?
无论如何,都换不回妈妈了!
眼中顿时一片朦胧迷雾,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是落下,“噼啪”打在课本上,晕染了字迹。
随后,吊椅微沉。
沈雎洲洗漱完,刚到阳台便发觉小姑娘有些不对劲,直接倾身坐了进去,长臂一伸圈着她,将人拥入怀。
“想妈妈了?”
男人声音磁沉且富有磁性,刚沐浴后的气息清冽充满安全感,这样令人依恋的温暖气息,让她瞬间就酸了鼻子,重重点头,抬眸委屈地看向他。
“可是,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泪珠噗簌簌落下,她更加痛恨起李意琳了。
当年,李意琳为了宣示女主人身份,将家里所有关于母亲的照片,甚至他们家人的全家福,都给扔了。
后来去到外婆家,也只有一张和母亲的合照,那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她甚至都不敢带来北市。
沈雎洲轻柔地为她拭去眼泪,而后将她按压在胸口,温声细语哄着:“乖,小畔月不哭了。”
可那泪珠如泉涌而出,很快就浸湿了他胸口的衣料,小姑娘抱着他,就像一只被雨打湿的流浪猫,声音哽咽而脆弱。
“我只记得,妈妈很爱我,可如何爱我,那些我们一起生活的画面,我都不记得了,连她的声音,她的笑容,我都没能留住,她也从不来我梦中看看我,以后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人会记得,虞西辞,我的妈妈,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悔恨自己年少不记事,又因一场惊吓,将原本就模糊的记忆彻底击散,每每回忆起母亲,都只有那照片中温婉的浅笑,却不记得母亲是如何呼唤她的小月亮,是如何一笔一划教她绘画的。
泪水无声沁入,那灼人的热度,让沈雎洲心头一紧,疼惜不已。
揽着她肩膀的手臂微微收紧,他用下巴磨挲着她发顶,语气沉哑温柔:“不会没人记得的,至少我,我妈妈,还有我们沈家的人,都记得虞老师的音容,她是我见过,最温柔的老师。”
“你五岁那年,我妈请你妈妈过来教我们一帮孩子学画画,你们在沈家住了两天。那时,我其实对美术不是很感兴趣,是被我妈压着去上课,说让我体验一下中华之美,我就敷衍地选了最后面的位子,撑着下巴打瞌睡,却不料旁边就坐着一位小公主,因为身高不够,只能站在画架前,手里拿着画笔,偷偷画我。”
江畔月仰头看着他,忍不住笑出声,一脸憧憬回忆,虽然完全没有印象,但那个画面,在沈雎洲的描述下,还是很有趣。
“我在画你?”
沈雎洲眉梢轻佻,唇角浅笑:“你拿着画跟虞老师打报告,说我在偷懒,然后我就被虞老师特殊照顾了,安排了小老师亲自辅导,我记得那时候,因为是晚上上课,虞老师让我们画外面的星空……”
他指了指阳台外的夜空,道:“就是这样的夜空,不过当时很多星星,很美丽,我就直接将一瓶黑墨水倒在白纸上,然后用白色水粉点了几下,可以说,十秒成画。”
江畔月捂嘴笑懵了:“我妈没打你吗?”
沈雎洲摇头:“没有,不过,可能她知道我是一个自负的男孩子,并没有训斥我,只是让你在我那幅画上面加工一下,就成了一副十分唯美的梦幻星空,虞老师还夸赞我,基础打得好,才能有这么完美的一幅画作。”
“这也行?”
“嗯,其实对我们这些没有天赋的人来说,画画是一个很繁琐很复杂的工程,但是我记得那两天,虞老师一直都是耐心温柔,带我们领略画中的世界,后面那天,我确实听得很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