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有些美好, 老人家看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其实从昨晚到此刻, 外公早已被这个外孙女婿的行事作风所收服, 男人表面看着高冷, 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 可行事成熟稳重又有耐心, 对他们两个老人家和小糖糖可以说是事无巨细, 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周到,言语无意间透露对小月亮的宠爱和尊重,更是无话可说。
他心里也由衷为小月亮找到如意郎君开心,只是自己不善于表达,只浅浅看着这一幕,眼角有些湿润,心里想着,有朝一日他去了黄泉之下,对逝去的女儿,也算有了一番交代。
“外婆,上来吧。”
两人正满意点头时,沈雎洲坐好,向外婆伸出了手,让她扶着上车。
沈雎洲知道两位老人家晕车,所以特意安排坐在窗边位置。
外婆笑眯眯伸出手扶住:“好,好。”
后座虽然是三位的,但是多少有点拥挤,尤其是他高大的身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分外不和谐。
江畔月知道,因为外公晕车比较严重,所以他一直都是让外公坐副驾驶,这份细心的体贴,也让她十分感动,仿佛有他在,她只需放宽心享受就好。
“小月亮,昨晚睡得可好?”
待车子启动后,外婆笑盈盈探问,语气竟有些调侃乐呵。
江畔月瞬时红霞蔓延至耳畔,捂着脸看着窗外,手指却不自觉掐了掐身旁的男人手臂。
外婆真的是太坏了!
男人身子微动,侧头好整以暇看了一眼干坏事的小妻子。
两人目光相对,一个埋怨对方昨晚折腾的太晚,一个一副看戏的表情得意洋洋。
然而,正当两人暗自较量时,外婆却道:“昨天你最辛苦啦,第一次登台作画,压力大,外婆知道,小洲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江畔月咬了咬唇,大觉虚惊一场,瞪了身边男人一眼,男人却突然空出左手伸过来,一把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两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忍不住嘴角轻扬。
十指相扣,没再分开,男人拇指指腹在她虎口处,有以下没一下地轻轻划着,仿佛握着至若珍宝。
江畔月被撩拨的心神荡漾,表面却只能故作镇定自若。
“外婆,刚刚你们玩得好吗?”
“好玩!这两天元旦,这边好多人,还有马戏团观看,你不知道,那个童趣国王好大啊,一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娃娃,小丫头玩得可开心了,要不是有小洲在,我都找不到她人,现在累了睡了,还知道找叔叔抱抱……”外婆兴致昂昂地讲述着今早的游玩,末了,还不免感叹:“以后你们有孩子了,也可以带来这里玩……”
江畔月一怔,前边外公也是忽然剧烈一声咳,她脸上一烫,还未消散的红霞又深了深,与沈雎洲对视一眼,男人确实得意挑了挑眉梢,没说什么。
外公终是忍不住回头:“小月亮还那么小,说什么生孩子!”
外婆切了一声:“难道你不想抱小娃娃了?”
外公怔了会神,仿佛被说中了心事,刚刚两人看着他们三人的画面,心中怎会没有幻想过,也许过不了几年,他们的小月亮也要当妈妈了。
外公望着窗外,喃喃道:“那也要等小月亮毕业,工作稳定了……你说小月亮刚来虞家村才多大呀,转眼也十多年了,结婚了……等小月亮生娃娃,我也老了,不知道还抱不抱得动。”
外公有些语无伦次,江畔月却懂得其中的悲酸与不舍。
沈雎洲温声道:“没关系,到时候孩子大一点,可以走路了,外公可以牵着她,去海边散步,澳城的海景也不错的,下次我们再来。”
外婆很满意沈雎洲这个安排,连连笑道:“好,好,下次再来。”
后面,车子驶向澳城地标大三巴牌坊。
因为昨晚沈雎洲向外公外婆解说了江畔月画中那座牌坊的意义,两位老人家很想亲自见证一下孙女笔下的建筑。
等到了牌坊,几人确实被眼前这一堵巍峨壮观的残墙所震惊,沈雎洲还细心地解说了墙上精致的浮雕,倒让这场略微沉重的观赏,增添了不少兴致。
看完大三巴,拍了不少合照后,一行人又奔去观音庙。
*
澳城的观音庙闻名遐迩,老人家很喜欢拜佛,特意要来这里为他们这对新人祈愿祝福。
恰逢元旦第二天,游客依旧络绎不绝,。
拜完观音后,江畔月和沈雎洲又去了长寿佛殿,为外公外婆、沈父沈母以及沈爷爷等人祈福。
虔诚一拜后,诚心祷告,外公外婆老年丧女,半生孤苦,也吃尽了苦头,膝下只有她这个外孙女陪伴,如今她只愿二老能在她的陪伴下,长寿安康、喜乐无忧。
出了大殿后,两人在禅院中等待外公外婆。
江畔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色,只觉得身在这幽深禅静的寺庙中,人心也平和了许多,时间在这里仿佛过得极慢。
她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想着回头画下来,应该是极美的。
未料镜头一移,沈雎洲的身影忽然就猝不及防落入视线里。
男人今日穿着黑色的休闲长款风衣,内搭浅蓝色衬衫,修长笔挺的身形,清贵如玉的气质,宛如松柏一般,静立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下。
微风拂过,吹起他的衣摆,树叶微动,光影斑驳,那温暖的阳光仿佛也喜爱这俊俏的俊颜,透过枝丫缝隙,落入男人身上,平添了几分温润亲和,不似平常清冷的西装商胄范。
这一幕让江畔月脑海中忽然闪现四个字:佛光沐浴。
身处在如此庄严神圣的寺庙里,这个男人好像也变得不可亵渎一般,却让人所有心神和目光都为之沉沦。
看着照片中男人的身影,清剪如画,宛若神明。
江畔月忽然想起三个月前,他从天而降,出现在泥泞骤雨的凤凰山,俯身对她伸出手,带她下山,与她共赏山中雨景。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那蓄意汹涌的阴雨连绵天,因他的到来,悄然一新、细雨如梦,多了几分人间烟雨色、也多了几分温馨与暖意。
从此,男人宽阔的背影,就深扎在她心底。
沈雎洲,何其有幸,遇见你。
诚如她刚刚在观音像前所言,她江畔月大概是上辈子、甚至是上上辈子做了什么拯救苍生的好事,才得以今生能遇见沈雎洲,与他缔结良缘。
佛言,前世千百回眸,换来今生一次擦身而过。
若真如此,那她前十世,必定日夜都在佛前祈祷,只为今生和他修得同船渡。
此刻的沈雎洲,正和唐知行打着电话,安排着工作,浑然不知对面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姑娘偷偷按下了快门,等察觉到小姑娘痴迷入神的目光时,才微微抬头,悄然望去。
只一眼,便坠入女孩温柔如水的眼眸里。
他心中移动,目光紧紧盯着几步开外的妻子,低声和唐知行到了一声“再说”,而后挂了电话,大长腿一迈,上前拉住她,宽大的手掌遮在她头顶。
“太阳这么大,怎么不去树荫下躲躲?”
江畔月回过神来,眼眸眨了眨,视线未离开他的脸庞,目光认真而温柔:“沈雎洲,感谢神明,送你来到我身边。”
女孩语气坚定而炙热,满腔爱意,看向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沈雎洲心神意动,这一瞬,若不是身在佛寺清净之地,他很想亲吻她。
思量片刻,最终也是有些克制地将女孩拥入怀,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的后背,嗓音有些缓慢:“沈太太,是我该感谢你,回到我身边。”
“沈雎洲,你刚刚祈愿了什么?”
“想知道?”
“嗯,应该不会像电视剧里说的那样,说出来就不会灵了吧?”
沈雎洲轻笑着摸了摸她柔软的脑袋,宠溺道:“不会,心诚则灵。”
江畔月抬起头,杏眸弯弯:“那你祈愿的是什么?”
沈雎洲垂眸望着她,薄唇轻启,声音清冽带有敬畏之声,重复着刚刚在殿中的祈愿:“神明在上,我自拾级前来拜谒,神明当知我意,愿吾妻所求皆所愿,所愿皆所得,吾心至诚,愿神明偏爱,一切从欢。”
男人虔诚磁沉的语气,令人心神一动。
那一字一句,皆是为她。
江畔月仰头盯着眼前的男人,似乎看到他周身散发着神明之光。
“怎么了?”沈雎洲见她失神,不由得问道。
江畔月微微有些诧异和感动:“沈雎洲,你都没有为自己祈福吗?”
沈雎洲微微倾身,额头与她相抵,嘴角轻翘:“你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更何况,作为商人,我虽信神明,却更相信自己,此一生,我不过是希望能爱你护你一世,我相信自己能做到,所以无须祈求。”
心有神明,处处皆菩提。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