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老师也不多说，期末考试加油！证书你就给许朝带去吧。”
姜悦其实什么都没听清楚，她只是听老师说完一段话就配合的点一下头。
接过获奖证书，皮绒质感的封面摩擦她的手心，姜悦在想。
原来许朝之前那段时间请假是去参加比赛了。
回去的路上姜悦走的更慢了，恨不得这条回去的路能再长一点。
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捧着荣誉证书，好像在捧着什么易碎的宝贝。
短短的两行字，姜悦翻来覆去的看了无数遍，好像要刻进心里。
要更努力才行啊。
追不上许朝的步伐，也不要退后。
她对自己说。
然再磨蹭，路也有尽头。
教室近在咫尺，姜悦在教室门外做了个深呼吸。
教室里静悄悄的，许是期末考试压在头顶，每个人都在低着头奋笔疾书。
但是许朝的座位是空的。
那一刻，姜悦说不清自己是失望多还是庆幸多。
失望她好不容易有近距离接触许朝的机会却不翼而飞还是庆幸自己可以不用正面遇上他。
姜悦将荣誉证书轻轻放到许朝的桌子上，她看了一眼。
许朝的桌子就像他的人一样，干净的只有一本她看不懂的书。
忽然旁边的庄锐猛地一下抬起头来，见是姜悦，他大大的松口气，抬手将身下的手机放到桌子上，扭了扭酸涩的脖颈。
姜悦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看见庄锐的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
下个月十号，咱们给许朝一个生日惊喜怎样。
原来许朝的生日在期末考试前一天。
她神色恍然的回到座位，知道这个消息后，姜悦明显没了学习的欲望，她趴在桌子上，冥思苦想自己要送什么生日礼物好。
然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连许朝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太失败了。
她将脸焉了吧唧的贴在书堆里，叹气。
接下来的几天是姜悦最难熬的日子，每天都要惆怅送许朝什么好，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她甚至觉得，这比学习还要她命。
她其实根本不了解许朝，或者说根本不敢去了解。
因为她怕自己的贪心像个无底洞，一旦开始就没办法结束。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喜欢一个遥不可及的人特别艰难。
天知道为了扼制那种疯狂那种欲念那种心动，姜悦有多克制。
不主动查探他的消息也不主动和人谈起，唯一一次忍不住是询问青梅的时候。
所以她特别惆怅，特别。
关于许朝，她怕自己只要放纵一次，就关不住内心那头想要知道一切许朝消息的恶兽。
幸好老天爷的幸运光顾了姜悦一次，某天她上完厕所在洗漱台洗手的时候，里间传来讨论许朝的声音。
她慢慢放缓了洗手的步骤，身体不自觉向里侧靠近，耳朵悄悄竖起。
“别想了，许朝不收生日礼物的。”
“为什么？我还准备给他送手办呢。”
“好像是初一许朝刚入学的时候说过不收生日礼物，但是没人听他的，他生日那天好多人跑来他们班，礼物堆满了走廊，严重干扰到正常学习，那天许朝就发了特别大的火，把所有礼物都扔了，从此就没人敢再送礼物。”
“唉，可惜~”
姜悦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许朝不收礼物这方面。
也对，学校那么多喜欢许朝的人，要是都送礼物肯定乱了。
她安慰自己，然后又有点沮丧。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许朝生日呢，连祝福都不能送。
想到祝福，姜悦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放学后，姜悦甩掉耿珊，自己跑遍了学校附近所有的文具店，终于找到一张印有科比的贺卡，她开心极了。
因为她知道许朝的球衣是24号，那是他最喜欢的球星穿的球衣号码。
夜凉如水，姜悦静静趴在书桌上对着草稿本发呆，脑中高速旋转。
那上面有无数的祝福，全都是被姜悦Pass掉的。
天天开心，有点幼稚。
学习进步，好像没有进步空间了。
身体健康，太老气了吧。
万事如意，又太普通了。
......
姜悦暴躁的用双手揉搓自己的头发。
小巧精致的闹钟伫立在散发柔光的台灯旁边，时针一分一秒无情的在她眼前走过。
指针快划向十二点的时候，她还是没想到写什么好。
‘啪’的一声，时钟和分钟同时跳到12的位置。
姜悦双手交叉在胸前，温柔又迟缓的对空气说。
“许朝，祝你生日快乐。”
最终，左思右想的姜悦只在贺卡上写下生日快乐。
柔和的灯光为她安静认真的模样镀了一层微光，少女腰杆瘦直挺立，身体微微前倾，握笔的手纤细有力。
一笔一画，虔诚的像在佛前祷告的信徒。
那一晚，灯灭的时候，随着一起沉入黑暗的不只有贺卡上简单的祝福，还有草稿纸上模拟了上百遍的字迹，只为求得最好看的那一笔。
第5章 许朝给她补课
第二天，姜悦起的特别早，天还没亮她人就已经到学校了。
看门大爷打着哈欠给她开门，浑浊的眼睛里又是心疼又是佩服。
“现在的娃娃哦，太辛苦了。”
姜悦向他道谢，脚下生风，揉个眼睛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大爷很是敬佩。
“女娃娃爱学习都疯了。”
教室里，不，教学楼里都是漆黑的，没有一个人。
姜悦点亮了这座楼里唯一的灯光，她将书包放下，小心翼翼的探出头。
明明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姜悦还是探头往外看，又确定一遍没人过来后才偷鸡摸狗一样的走到许朝的座位前，她像个小偷，小心翼翼将精心制作的祝福塞到许朝桌子里，看都不敢看一眼的跑回自己座位上坐好。
正襟危坐，背脊挺直，又意识到教室没人，姜悦蓦的放松下来。她放松呼吸，发现全身都在轻轻颤栗，胸口一阵火热，额头沁了一层薄薄的虚汗。
剩下要做的事就是漫长的等待，为了掩人耳目，姜悦还特意背上书包去了一趟食堂，呆到很晚才回教室，冷静装出一副刚来的模样。
这时候教室人头攒动，书声琅琅。她悄悄看，许朝没来。
喜欢上许朝后，姜悦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掩耳盗铃。她背倚墙壁，卖力的读语文书上的诗集。
但其实，姜悦的书都拿反了，她犹然不知。
等待是痛苦而难熬的事情，一分一秒都好像拉的很长。
姜悦有期待，也有害怕。
她不去想许朝会不会把贺卡当垃圾一样丢掉，她只要许朝能看到她的祝福就心满意足了。
许朝是和庄锐一起来的，两个人踩着点进教室，眼下青黑，脸上都有丝疲惫。
姜悦不禁想，昨天庄锐给许朝送了什么惊喜呢。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全都在许朝身上了。
她看着许朝快速拉开座椅，将背包往桌子上一丢。懒洋洋的坐下，两条大长腿委屈的缩在桌下，倒头就睡。
姜悦一时竟不知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到哪里去才好。
等了一早上，她没料到是这个结局。
昨天玩的太疯，庄锐有点感冒，他伸手去摸许朝放在桌子里的卫生纸，哪成想摸到一张贺卡。
他一起拿出来，边吸鼻涕边用手肘捣鼓许久。
许朝被吵的烦，暴躁睁开双眼，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冷漠的眼神盯着庄锐，希望他能有个合理的解释。
“你看，我没想到还有人给你送生日礼物的。”
庄锐将贺卡递过去，一边呵呵笑。
“哟，竟然还是科比。”
许朝随意扫了一眼，贺卡就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许朝，祝你生日快乐。
他脑子浮现的是，字写的还挺不错。
庄锐和许朝的想法截然不同，他痛心疾首的拍许朝的肩膀。
“兄弟，你行情不行了啊。礼物寒掺也就算了，人连字都不愿意多写一个。”
“反正你也不收礼物，我帮你丢了啊！”
说着，庄锐伸手去拿，却发现贺卡被许朝手掌用力压着，许朝脸色倦怠，嗓子微哑，还是那副懒散的口音。
“礼物是不收，但祝福收。”
说完，他没理会庄锐诧异的眼眸，将贺卡随手夹进一本书里，去赴会梦公。
姜悦眼前一片黑，拿胶棒的手在颤抖，梁树让她在后面黑板上贴座位表，天知道她听到庄锐说要扔掉贺卡的时候有多紧张，但是许朝一句话就给濒死的她重新注射进活力。
她的心此刻‘扑通扑通’的跳，好像有人在她脑子里燃放烟花。
第一次，她和许朝心有灵犀。
那一天的姜悦浑身每个毛孔都散发着快乐和幸福，班主任还夸她心态调节的不错。
期末考试的时候她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觉得轻松又简单。
成绩出来的时候班主任特地当众夸奖了她。
姜悦直接考到了班级第8名，要知道前十名每一个名额都是一道分水岭，当然许朝永远的第一。
姜悦看着排名表上她的名字第一次离许朝那么近，她内心充满一股骄傲和喜悦。
他们中间，还隔着六个人，姜悦决定假期要更加努力，她想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许朝的下方。这样，许朝看成绩的时候或许会不小心看到她，
寒假的时候姜悦报名了化学和英文补习班，学习刻苦程度到一向对她要求严格的妈妈都劝她放松一下。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姜悦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到，新年愿望：成绩单上的许朝的名字下面是姜悦。
开学前一周的时候，姜悦生了一场大病。
一开始是小感冒，她身体向来很好就没当回事，结果开学前一天晚上她发起了高烧，一心想见许朝的她还没发现自己身体温度高的吓人，姜妈看她脸特别红就摸了下额头，结果烫的惊人，于是姜悦连夜被送到医院。
三十九度，医生看着手中的体温计说。然后给姜悦开了药，看着小姑娘精神很好一点没迷糊的样子，医生笑着把药单递过去。
“我第一次见发高烧的人这么清醒，你身上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姜悦摇头，把单子给爸妈。
她没什么感觉，就是突然特别想见到许朝。
明明一个寒假都忍过去了，此刻对许朝的思念就像泄闸的洪水，凶猛又急促。
但许朝或许根本都不认识她......
不知道为什么，姜悦突然感觉自己特别脆弱，只要一想到许朝连认识都不认识她，她就想掉眼泪。
给她扎针的护士小姐姐诧异的看着突然流泪的姜悦，不由得放轻自己的声音安慰道。
“别怕，我轻点，不痛的。”
姜悦她爸妈明显也很奇怪，要知道姜悦从小到大就没哭过。
借着打针，姜悦将自己内心说不清楚的情绪统统哭了出来。
生病的姜悦特别脆弱，等她好了以后，默默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做作。
再回到班上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周，姜悦到教室的第一眼就是看许朝，可惜人不在。她只好默默把自己桌子上杂乱的试卷收拾整齐，然后发着呆。
就是这时候，许朝和庄锐从后门进来，两个人相继路过姜悦。
明明近在眼前，姜悦听着许朝和庄锐说话的声音却不敢抬头看。
她有点愧疚，生病期间她巨想见到许朝心里还有点说不清的阴暗心理。
但明明，许朝很无辜，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他知道，姜悦在她眼里也只是众多喜欢他的人之一。
为此，姜悦很唾弃自己，她觉得自己很恶心又很坏。
高二下学期的学习氛围比以前要更浓郁，学校为了让放完假的他们收心，直接宣布这周考考试，美其名其曰检查他们假期认真学习了没。
教室里唉声起伏，班主任微笑着说。
“等你们高三了就是天天考试，珍惜现在吧同学们，好好适应啊！”
这一次的考试姜悦的短板英语和化学得到了很大提升，她考到了班上第六名。
然就在他们为考完的试松了口气时，班主任又来了，他明明在笑的很温和，但所有人都感觉他像一个传递消息的魔鬼。
果不其然，之前的月考变成了半月考，也就是说，两周后他们又要考试了！
这时候所有科目的老师都争先恐后的把知识灌输给他们，力求早早完成全部课程内容好开始复习。
整整半学期，姜悦经历了魔鬼的训练，从惊讶恐惧到现在已经可以很麻木的掏出笔直接考试了。
考试的成绩姜悦一直很稳定的保持在第五名。
她每天埋头苦学，但第五名好像是她的最终极限。
姜悦很无奈的从书堆里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制订的查漏补缺计划表。
化学被打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圈，这是她的瓶颈。
虽然寒假得到很大提升，但仅仅是从不熟练到掌握基础知识，难题大题姜悦根本解不出来，她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高一的时候她就很讨厌化学，对于化学姜悦对自己的理解很到位，天赋为零，只能靠死记硬背。再一次写经历了换算一大版化学公式然后得到的答案是错误的时候，姜悦面无表情的将化学试卷塞到了桌子最里面。
学个屁，她放弃了！
姜悦从堆叠起来的练习册里抽出数学《五三》，她觉得数学还有拯救的可能。
刚翻开第一页，同桌很同情的告诉她，化学老师找她。
是的，姜悦因为化学成绩提不上去，晚自习的时间已经被化学老师单独拎出去补习很久了，效果甚微。
办公室门外，姜悦耐心的等待着，眼睛盯着脚尖，思考她要怎样措词才能不伤害化学老师不放弃她的心。
问问题的张余妍很快出来，姜悦磨蹭的走进办公室。
化学老师是个地中海秃顶老头，此刻正满脸慈爱关切的看着她。
姜悦突发奇想，要不就和老师说她也开始脱发了？
可是没等她开口，化学老师就自己聊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