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吴漾
时间:2022-06-21 07:05:32

  陶尔但笑不语。
  因为,这就是真实发生过的场面。
  *
  关于请客吃饭这件事,陶尔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同样不缺钱的富家小姐乔唯一。
  乔唯一把时间定在了30号晚上,地点是青萧大学九问校区北后街的酒吧,离景大凤吾校区三十分钟路程。
  只是稍微有点不凑巧,宋杞外婆生病,姚星河陪她回了棠溪;程寻说姚星河请假后,她不得不在郊区的超算中心值班——
  所以原本7人的聚会,最终只有5个能到。不过人少也有人少的方便,乔唯一把大家一车拉过来了。
  陶尔抬头看了看夜色中略显低调的酒吧招牌——“SCI音乐酒吧”,不由笑了:怪不得女神会选这家,这名字跟裴大南萍校区旁边的“满分酒吧”如出一辙。
  环境也很相似,来这酒吧玩的大部分都是青萧的高材生,其中不乏全国各省市县的高考状元,整个酒吧的氛围文艺清新,还充斥着学霸带来的夺目光辉——
  陶尔从进门走到预订的二楼座位,看到了至少8桌抱着笔记本讨论作业和比赛的学生。
  到场的人比预订座位的少,乔唯一让服务生撤掉了两把座椅,只留了两张直角分布的沙发,她和刘森雨坐到了一起,周雪萌坐到了另一张的边边上,说带会儿方便冲去楼下听歌。
  陶尔觉得萧时光会去刘森雨旁边,跟兄弟和女神坐一张沙发,所以就迈进周师姐里侧。
  抬头看到女神笑盈盈地同服务生招手,她被这笑容击中,趁着环境熙攘、灯光昏暗,就往夹角处挪了挪,离女神更近了些。
  刚要掏出手机给女神拍个照。
  突然之间,头顶吊灯的光被遮住,修长的腿迈近,略带压迫性的身影兜头罩过来。
  她惊怔转头——
  从昨天中午打扫完卫生到现在,没跟她说过一句话、更没赔过不是的人,就这样不要脸地坐在了她和周师姐之间。
  视线毫不收敛地落在她手机上,当着大家的面,茶里茶气地问了句:“怎么打开了摄像头,偷拍谁呢?”
  这句问得太阴险了。她总不能说是要偷拍女神吧,何况乔唯一已经从远处收回目光,笑望着她。
  顶着发僵的脸皮,陶尔举起手机,焦点越过乔女神,定格在远方衬衣马甲西装裤的男服务员身上:“酒架墙旁边那个服务生。”
  几个人频率极其一致地看去。
  刘森雨费解了:“这人帅吗?”
  陶尔硬着头皮夸:“我觉得他穿工作服很好看。”
  身旁的人语调欠得一批:“你还真是一直喜欢这款。”
  一直?
  “萧师兄你搞清楚,”她气笑了,“咱俩认识20来天,第一次出来吃饭,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喜欢哪款。”
  说完又往夹角处挪了挪,跟他拉开了距离——免得这缺德玩意儿再窥屏。
  点单的时候萧时光的手机响了,他盯着屏幕犹豫了好久一会儿,才说出去接个电话,让大家先点先吃,不必等他。
  风水轮流转。
  陶尔轻松地瞥见,那个来电显示地是沪上。
  正想趁他不在,打听打听这电话是谁的。
  下一秒,就听刘森雨拧着眉头跟乔唯一探讨:“你说姜岩她咋想的?当初甩老条甩得那么干脆,最近联系老条又联系得这么频繁。”
  乔唯一惊讶:“分了两年了还联系老萧?她在沪上过得不顺心?”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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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小费
  心口浮出一阵很莫名的空虚。
  好像是原本沉甸甸的、充斥她整个心房的东西,被挖走了。
  陶尔讲不清楚、也不想细究为何如此,便竖着耳朵,听刘森雨继续讲。
  刘森雨摸了把脑壳,看上去很愁得慌:“谁知道。本来还挺支持她,现在也有点烦了,因为老条不理她的时候,她就找我。关键这事儿根本无解,她吧,听她爸妈的话,打定主意定居沪上,那边的房价六七万一平,对他们这种教授家庭来说不算什么,但首付二百多万,老条就是卖器官也凑不齐啊。”
  周师姐好像也了解这件事,就问:“我记得当时姜岩的爸妈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所以姜岩才提出分手的。怎么这会儿又聊到了首付?姜岩父母改主意了?”
  乔唯一浅浅蹙眉。
  “他娘的还不如不同意,”刘森雨忿忿道,“也不知道姜岩怎么劝的,这个月她爸松口说,要是萧时光能付首付的话就同意两个人在一块儿。”
  乔唯一没忍住,笑了:“不是,先别说首付,老萧他同意和姜岩复合?他这人看着和和气气好说话,但在感情上傲得不行,可不像是能吃回头草的人。”
  刘森雨也觉得迷惑:“关键就在这里,老条他从来没答应要复合,也从来没考虑过以后定居沪上。姜岩这边却觉着,她好不容易劝爸妈放低了条件,萧时光怎么还不答应。你说老条当年为什么追这种有钱有家世的小公主,分手那会儿被她父母羞辱还不算完,这会儿又来羞辱一遍。”
  “不不不,”周师姐举手,“作为和萧时光、姜岩同届的校会新闻中心干事,我必须纠正一下,当时是姜岩追的萧时光。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变成了他追的姜岩。甚至他自己都默认了,就偶尔不正经地开玩笑的时候,才说姜岩追的他。”
  刘森雨懵了:“操,我一直以为老条吹牛逼。”
  周师姐却觉得理所当然:“他长得好看,又会拍照,成绩还行。当时校会好多女生喜欢他啊。”
  “小师妹怎么看这件事?”不知何时,乔唯一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陶尔身上,“我前几天跟程寻老师聊起你,她说你爸是裴大政管学院的教授,你会特别听你爸的话吗?”
  这真是一个,答案明确,但却很难回答的问题。
  她该如何回答,过去六年,自己一直是被迫听从薛望山的。
  该如何跟别人说,薛望山拿来要挟她听话的筹码,源于她最爱的、最信任的陶迆。
  这些恶心的东西,讲出来都觉得不体面。
  她忽然能理解那个素未谋面的萧时光的前女友,所以避开自己的经历,回答:“或许她跟萧时光的分手是源于父母的胁迫,她本身应该不是那么情愿的,所以……”
  刘森雨和乔唯一同时嗤了声,打断陶尔这个猜测,还对她露出“师妹真是单纯”的笑容。
  “不讲这个了,”乔唯一觉得这话题没意思,对旁边的服务员招了招手,“今天这场子有点冷,我点几首歌给大家听听。”
  乔女神大概是许嵩的铁粉,豪掷两千块钱,点了十首许嵩的经典老歌。
  第一首就是《有何不可》。
  毫不意外地,整个酒吧的人都躁动了。
  [为你解冻冰河,为你做一只扑火的飞蛾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值得
  为你唱这首歌,没有什么风格
  它仅仅代表着,我希望你快乐
  为你辗转反侧,为你放弃世界有何不可
  夏末秋凉里带一点温热,有换季的颜色]
  男女两个驻唱的声线一个慵懒一个灵动,对望接唱、相视而笑的时候,恰如其分地诠释出这首歌的甜蜜。很多人被气氛带动,站起来跑到驻唱前面听个痛快。周师姐连平日里最喜欢的糕点来了都顾不上吃,第一时间冲到舞台前面,就差跟驻场抢麦克风了。
  陶尔的情绪在这首歌里,渐渐好起来。
  那些刻在DNA里的熟悉歌词和曲调,曾经照亮无数少年少女枯燥乏味的初高中时光,如今到了轻松宽容的大学里、进入自由开放的新阶段,领略着更鲜明、更直接、更震撼的快乐,这些歌谣便悄无声息地隐藏进记忆的角落。
  但只要旋律重新奏起,无需多么炫目的灯光刺激,也无需领唱人有多强的表现力,挚爱的同学朋友、亲密的伙伴爱人,连同你自己,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带动,大声唱着他的歌,转身奔跑进那段充满高光的少年岁月。
  服务生穿越拥挤人潮,把他们点的酒端上桌。
  此时,出去接电话的萧时光也回来了。
  他并不知道大家各自点了什么,看了眼离陶尔很近的那杯血腥玛丽,刚要伸手去拿,刘森雨就把他的手拍掉:“要不要脸了?这人小师妹点的,你抢什么抢?”说着把柠檬薄荷苏打塞萧时光手里,“你这脆弱的胃还喝什么酒,苏打水就行了。”
  乔唯一显然也想到些什么,眉心微皱,问道:“要不要给你换成玉米燕麦汁?热饮。”
  萧时光摇头,不甚在意:“这杯就行,”眼睛却依旧盯着陶尔端起的酒杯上,挖苦道,“你这杯度数不低,是觉得它名字猎奇才点的?还是在逞能?”
  并不是逞能。
  成年后,她就被薛宴带去裴也各大酒吧,尝遍了市面上常见、不常见的各种酒。哪些酒能碰,哪些不能碰;哪些喝半杯醉,哪些喝两听也没事儿——她自己都清楚。
  这是陶迆的教育方法,不是把她放在温室里娇养着,而是提前带她见识各种潜在的危险。陶迆走后,薛宴把她的教育方式延续至今。
  陶尔放下冰凉的酒杯,没去看萧时光,而是微微欠身,问刘森雨:“萧师兄的胃怎么了?”
  刘森雨果然如预料中那般,把萧时光的事儿抖出来:“就是大二那会儿,你萧师兄在夜店打工,遇上难缠的富二代,虽然赚了不少钱,但也被灌了不少酒。好在是你乔师姐也在现场,把他带回学校。晚上这孙子就他妈胃吐血了,挣来的两千块钱都不够床位费。”
  见萧时光没制止刘森雨对他隐私的抖露,乔唯一便转了转手里的翡翠酷乐,叠起修长的腿,不屑地补充:“那算什么富二代啊。就是靠‘男人女相’炒作起来的网红,平时P图P惯了,就以为自己长得就是照片里那样男女莫辨、仙气飘飘,但现实中,他那狗样儿给萧时光提鞋都不配。听到女伴夸萧时光一句,就酸得冒气儿,一直找萧时光麻烦。”
  没了周师姐,陶尔转头便看到瘫靠在沙发边的扶手上、此刻也在遥望着她的萧时光。
  她听得窝火,看到他这无所谓的态度更窝火,皱眉斥道:“你怎么老是喜欢去那种遭乱的地方打工?”
  追光灯短暂造访又溜走,明亮闪过之后,蔚蓝色阴影将男生整个包围。即便在光线不好的时候,他的脸仍旧白到发光。
  而且,今天他去姚星河介绍过的君雅公司面试,所以穿了正经的黑色衬衫。
  衣袖弯起三折,露出皓白的手腕。随手抓起酒杯了转,薄荷的青绿色便在白色的苏打气泡间跳跃,更有一些穿越透明玻璃,投射在他手腕上,那雪白之处便浮现细碎而梦幻的光斑。
  是,难以忽略的惊艳。还因为清晰的血管分布,呈现要命的性感。
  他却全然不知自己此刻的美妙,好像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儿,脑袋朝她这边歪过几分,唇角牵起愉悦的弧度,露出一线白皙的牙齿:“老是?你还见我去过别的遭乱的地方?”
  刘森雨和乔唯一皆是一愣,但两人立刻默契地对了对眼,同时缄默,假装喝酒听歌,实则竖着耳朵一刻也不错过地在听这俩师兄妹的对线。
  “没有,”她把视线从他手腕上移开,有点心虚地胡扯,“但我猜,你就是仗着自己的模样好看,经常去那种地方,赚富婆们的小费。”
  “你倒是挺会猜,”他在下一次灯光转来时冲她微笑,那模样好看得人神共愤,就是话里带着些芒刺,“你对我这么了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曾经认识我呢。”
  有点心虚,所以不屑地哼了声,没再跟他说话,扭着半边身子趴在沙发上,看楼下的舞台。
  刘森雨抬腿踹了踹萧时光:“你平时对旁人也不这么阴阳怪气啊,不能仗着小师妹好脾气就欺负人家。”
  萧时光浅笑,并不答话。
  乔唯一觉得今晚的萧时光非常不对劲。虽然在笑,虽然也有精力和小师妹争吵,但直觉告诉她,此刻的萧时光并不开心,而且约莫就是那通电话搞的。
  她不动声色地喝了会儿酒,看几个人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了,就冲刘森雨使了个颜色,指了指他们前面那桌,笑道:“森林雨,看到那青灰T恤的男生没,他回头往咱们这桌看了好几次了。”
  刘森雨:“看谁?你还是小师妹?”
  环境嘈杂,陶尔好像没听到他们在讲什么,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驻唱身上,在驻唱把立麦举到半空,在绮丽的光灯束中,嘶吼着唱《我们的恋爱是对生命的严重浪费》的时候,她还欢快地鼓了鼓掌。
  萧时光却顺着乔唯一的话,浅浅扭头,看向身后那桌。
  刘森雨抬眼一瞧,立刻震惊:“卧槽,这身材有点牛逼了,这肱二头肌有点结实,一拳勾过来能抡晕三个娇艳欲滴的老条吧。”
  乔唯一放下酒杯,赞赏地补充道:“但肌肉形状挺好看的,很停匀,不突兀。模样也不错,干净清爽,挺标准的校草长相。”
  那男生再次回头。似是没料到方才还背对着他的女生,此刻会扭过身子、正对着他趴在沙发上。虽然不是在看他而是垂眸看驻唱,但他还是惊喜地动了下眉毛,跟同伴打过招呼,起身朝这边走来。
  “这身高得一米八五往上吧,哎哎哎——要来跟陶尔要联系方式了?”
  乔唯一故意说着,悄悄侧目,果然看到对面沙发上的萧时光眼睫轻掀。
  握着玻璃杯的手指缓缓收紧,筋脉透过清瘦的手背,变得更清晰了些。
  啧。
  作者有话说:
  ——
  .感谢在2021-07-25 19:37:43~2021-07-26 18:2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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