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佑齐指了指旁边的小房间,“我男人衣服少,只要给我一个小地方就行。”
叶奚瑶忍不住笑道,“没事的,到时候我腾一点位置给你放衣服吧,总不能让你这么惨。”
“谢谢老婆。”梁佑齐趁机亲了一下她。
梁佑齐拉着她继续往楼上走。
“上面是我们的卧室。”
从楼梯出来通往卧室有一条长长的通道,尽头是一扇圆形拱门,两面墙上挂着很多他们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她的,全都是梁佑齐拍的,有些还是偷拍的。
从去年六月开始,梁佑齐打巡回赛,她一路跟随着他,经历种种,辛酸苦甜,热血沸腾,去了好几个国家,地球北边看雪,南边椰岛沙滩,去看了极光,露营,赶海,一起做了很多很多事情。
也经历网暴,从低迷到绝处逢生,再度重回辉煌,所幸这一路都有她陪伴。
从始至终。
看着这些照片,清晰如昨,叶奚瑶最喜欢那张他们在R国,她蹲在雪地上刻他们的名字,梁佑齐突然叫她名字,她回头朝他笑。
被他抓拍下来。温柔的雪景,温柔的街灯和她温柔的眼眸
叶奚瑶边走边看,一张一张看得很仔细,沉浸着,回忆着,他装饰这些一定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吧,
那么忙碌的行程安排,却还想着她,把他们的回忆记录下来。
就在这时,灯光骤然变暗,朦胧昏暗的光线里,梁佑齐推着一个巨大的十层蛋糕向她走来,最顶上是卡通牛牵着卡通兔子。
男人走过来,单膝跪在叶奚瑶面前,拿着钻戒,含情脉脉望着她,“我一直认为求婚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所以没有邀请别人,我想在我们的新房,在认识你的第二十二年,牵起你的手,瑶瑶,做我的新娘,好吗?”
无数次想象过这个场景,也无数次期盼过未来,可当这一幕真实发生时,叶奚瑶还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感到不真实,眼泪克制不住地滚落下来,她边抹着眼泪边说道,“可是你今天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哪里私人了,明明很高调,你一会儿高调,一会儿低调的……”她说不下去,边哭边点着头,把手递给他。
梁佑齐眼眸里闪着泪光,星星点点,他轻柔抓过女人细软的手指,将戒指慢慢推进指根。
低头轻轻说道:“戴上了我的戒指,就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梁佑齐捏着她的手,随即站起身来,将叶奚瑶紧紧搂进怀里,以吻封唇。
橘黄光线温柔环绕着他们,此刻他们只有彼此,永远永远都会在一起。
×
这年九月的某一天傍晚,叶奚瑶下班收到梁佑齐的信息。
【请来兆业路334号领取你的老公。】
叶奚瑶发了一个问号过去,【我能换新老公了?】
梁佑齐:【快来。】
她开车来到兆业路334号,这个地方她很熟悉,是S市大剧院,正中挂着一张大海报,S市芭蕾舞团今晚有表演。
叶奚瑶脚步一顿,像是有所预料一般,她想离开,可因为梁佑齐说他在这里,于是她朝周围望了望,并没有看到人。
“你好,请问你是叶小姐吗?”一位阿姨走过来,“有个帅哥让我把这转交给你。”
递过来的是一张门票,芭蕾舞团的门票。
叶奚瑶不明白梁佑齐想做什么,楞了楞神接过,“他……人呢?”
阿姨摇摇头,“我就是帮他转交东西的。”
“好,谢谢。”
她盯着门票出了会儿神,抬头朝大门内望去,演出快开始了,观众慢慢往里面涌,她恍然地跟着人群走进去。
找到座位坐下,没过多久便开场了。
自从离开舞台,像是为了躲避,叶奚瑶已有多年没有再来过剧院,可暗地里却时刻关注着有关芭蕾的所有消息。
那始终是一个遗憾和无法在弥补的缺口。
她却没有勇气回到这里。
叶奚瑶沉静看着舞台上灵动美丽的白天鹅,看着看着,眼泪浸湿了双眸,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哭。
她仰起头,想将眼泪塞回眼眶,眼泪却像晶莹透彻的水晶,成串划过脸颊,凝结在下巴,掉落下来。
美得惊心动魄。
泪水模糊了视野,朦胧里,忽然,她注意到三只白天鹅中间,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高挑挺拔的天鹅,扮演者……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梁佑齐!
叶奚瑶呼吸停滞了一下,接着心跳剧烈,她盯着舞台正中央的他,不多久,三只白天鹅都纷纷退下,独留下他一人在舞台上表演,追光灯落在他他身上,成为了全场的焦点,灵动轻快的身影,表现的像一个专业演员。
周围传来阵阵掌声,叶奚瑶沉落在中间,一声不吭,抬手擦了擦眼睛,眼泪却像止不住似的,擦也擦不完,她脸埋入手心里,肩头轻颤。
也就在这一刻,忽然看懂了他的用意。
表演结束之后,叶奚瑶在后台找到了梁佑齐,他正和杜向桦在一起,脸上还没卸妆,看起来和往常很不一样,奈不住优越的骨相和五官比例让他一眼就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很是惊艳。
“杜老师。”叶奚瑶低声叫道。
杜向桦靠在化妆台沿边,朝她招招手。
叶奚瑶依言走过去。
杜向桦慈爱地抓过她的手,抬头仔细打量着她,“你这孩子,看个演出还能哭成这样。”
梁佑齐将她搂进怀里,按着后脑勺,将她的脸埋进自己怀里,“杜老师,这孩子最怕羞,你别笑话她了。”
叶奚瑶从他怀里露出一双被泪水浸润的眼睛,红红的,皱着鼻子不承认,“谁说的?”
周围其他人都笑开了,杜向桦也笑,笑着笑着她叹息一声,“瑶瑶有你这么疼着她,我也就放心了,”接着又转头对叶奚瑶道,“这小子上个月找到我,非要我教他芭蕾舞,他一个没基础的要学芭蕾谈何容易,我想都没想拒绝了他,奈不住软磨硬泡啊,后来才肯说是为了让你来看一场演出,你回去看看他身上的伤就知道这一个月多辛苦,不过演出很成功,没有一点基础的能做到这样是真的不容易啊。”
“瑶瑶啊,小梁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的,老师希望你俩好好的,不管能不能跳舞了,你在你的行业也做到了优秀,就已经足够成功了,人生有点缺憾是正常的,放下了,往前走,都是好样的。”
叶奚瑶垂头听着杜老师敦敦教诲,眼眶再次湿润了,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的哑意,“我懂了,谢谢老师。”
回去的路上,叶奚瑶想看梁佑齐的伤,他不肯给她看,只说都是小伤,男人哪有不JSG受伤的,叶奚瑶坚持,她最清楚哪里最容易受伤,拉过他的手臂,撸高袖子,上面青一块紫一块都没好全。
看着看着,她眼睛又湿了,梁佑齐叹气,收回手,帮她擦着眼泪,“我说不给你看吧,你又要掉眼泪,都是我的错。”
“我不许你这么说,”叶奚瑶轻轻吸着气,“你手上有伤,八九月份夏天还穿着长袖,就是不想让我看见,每次问你都说是不小心磕到的,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
“好了,没事了。”梁佑齐拉过她,贴着她的眼皮亲了亲,“我做这些不是让你心存愧疚的,我是想让你走出来,虽然你从来不说,但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回到那个舞台。”
“瑶瑶,亲爱的,”梁佑齐双手握住她的肩头,低头,眉眼认真,“你曾说过,你的梦想无法完成了,希望我能完成我的梦想,你会尽力帮我。现在换我来帮你实现你的梦想,虽然你无法亲自完成它了,但是我可以替你实现,站在那个舞台上,让所有人都看见,你是最美的白天鹅。”
他低头亲着她的额头,沿着流畅的脸部线条,一路亲到唇上,吸吮着,“唐闻舟的梦想我替他完成了,你的梦想我也可以代替你完成,因为我的梦想是你完成的,从你帮我完成梦想的那一刻,我们就是彼此的唯一,不分你我。”
叶奚瑶流着眼泪,点着头,手指攥紧他的衣服,沦陷在他的温柔缠绵中。
梁佑齐,这么好的梁佑齐,她是多幸运才能遇见他。
回到家,叶奚瑶洗完澡出来找梁佑齐。
他坐在棋盘前正自己和自己在对弈,她好奇走过去,捏起棋盒里一颗围棋子,梁佑齐抬头看过来。
雪白的肌肤,睡衣领口歪斜着,露出一半香肩,云雾一样的乌发披在腰上,吹了一半没吹干,发尾滴着水,她的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味,洗完澡香味更浓郁,挑动神经。
她自己却毫不自知,轻靠过来,香软的手臂似有若无轻触着他,梁佑齐喉结轻滚,没了再继续下去的心思,推开棋盘,伸手捞过她,脸埋进香颈,“搁这勾引我呢?”
叶奚瑶觉得他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刚要反驳,男人倾身将她压在了棋盘上,围棋子,黑的,白的,撒落在地,滴溜溜地转着,清清脆脆,叶奚瑶心一颤,垂眼扫向地上,而后迅速瞥开眼。
梁佑齐亲着她的眼角,呼吸渐渐急促,“专心。”
她轻轻推了推他,“别在这儿。”
丝毫没理她,嗓音模糊带着色气的拖音,“嗯?”
“……”叶奚瑶闭上眼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却又忍不住,“它们……我说这些围棋,陪你这么久,会不会有生命啊,看着我们,我总觉得不自在。”
男人抬起头,低笑了声,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到她背上,一寸一寸往下抚摸,接着,夹起一颗棋子,啪嗒,放回盒中。
声音贴着她的耳窝,声息滚烫撩人,“那就换个地方,不让它们看,只给我看。”
没等叶奚瑶反应,人便被打横抱了起来,她连忙抱住他脖子,轻呼一声。
……一夜旖旎。
×
叶奚瑶在怀孕之前做了一个梦。
她已经好久没有梦到奶奶了,那天很突然的梦到了她老人家,具体的细节已经忘记,只记得奶奶对她说:“瑶瑶,奶奶要走了,以后不能来看你了,会有人替奶奶来照顾你,爱护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的生活,奶奶永远爱你。”
叶奚瑶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在梦里大哭着,伸手去拉奶奶,可是却怎么也拉不住她,奶奶越走越远,她追着离开的方向一路跑去……
在梦里哭醒过来,眼泪浸湿了枕头。
梁佑齐坐起来,搂过她,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做噩梦了?”
叶奚瑶还未从那滔天的悲伤中走出来,抽泣了许久才平静下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奶奶走了,这次她是真的走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悲伤难过了。
那个梦做完,第二个星期就检查出了怀了宝宝,全家人都异常高兴,可能因为孕妇的关系,叶奚瑶始终对那个梦耿耿于怀,比往常敏感了许多。
那天在车上,她靠着梁佑齐的肩膀,突然说道:“我昨天突然想起来,算了一下奶奶的年龄,她如果今年还在这世上,九十岁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对你讲过,很小的时候,奶奶问我,她能活到几岁,我也不知道怎么,也许那时候潜意识里觉得九十是最大的数字,我斩钉截铁回答她,九十岁。”
沉默了半晌,梁佑齐说道:“奶奶一直在我们身边,她为了兑现她的承诺硬生生等到九十岁才离开。她是真的很爱你。”
几乎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刹那,叶奚瑶莫名其妙泪流满面,她望着前方的景色,轻轻说道,“我以为你会不相信,会说我胡言乱语,很多人不相信的,就连我哥也不相信,说我想多了,只有你用心在听我说话。”
车子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他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梁,“那是因为,我和奶奶一样,都很爱很爱你这只小哭猫啊。”
叶奚瑶感动没过半秒,鼻梁又被他抬手轻刮了一下鼻子。
叶奚瑶纳闷,这人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么喜欢刮她鼻尖,这是什么癖好吗?想着,食指微屈,轻轻在自己鼻尖上往下一划,根本没感觉嘛!
她扭头盯住他,噘起了嘴,控诉他的行为:“说了好几次了,鼻梁会被刮塌的。”
梁佑齐舔了舔唇,像是在忍着笑意,但无论怎么压,笑意依然从眉梢眼角流露出来。
假装无辜,“是吗?”
“当然!”
这个话题之前就讨论过,他还假装不记得,这个男人!
梁佑齐歪头沉吟了秒,“不会,”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安慰的口吻,眼底却是笑着,“你鼻梁够挺,这得刮个上百年还不一定刮得塌。”
这是什么话,叶奚瑶郁闷了,他竟然还想刮上百年,想也没想反问,“你能活那么久吗?”
本是一句玩笑话,男人若有所思的,过了片刻,低声而一本正经:“为了你,可以试试。”
叶奚瑶一顿,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率先给出了答案:心脏猛烈急速地跳动起来。
对上他转而渐深的眸光。
她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不似告白,胜似告白。
有那么几秒的时间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听到的只有躁动的心音,却仍旧能听到他的声音,像是冲破那层屏蔽,掉落她的世界。
“还记得之前送你白绣球的时候,我说过的,绣球的花语是希望,永恒和坚贞。”梁佑齐语气轻柔。
这句话蕴含了太多意义。
是他们之间感情的永恒和坚贞。
是他们携手一同奔赴达到梦想的希望。
更是对未来的愿望。
她能读懂他的眼神,他的话语,他要表达的意思,每一个字眼,她都懂了。
我们一起坠落人间,掉落深谷,我们相互扶持,被托举,被治愈,被照耀着往前走。
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没有力量会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
夏日的夕阳从窗外洒进来,鸡尾酒一样浪漫的色泽,温柔地贴在他们的脸上、肩头、身上,到处都是,到处都散发着希望和永恒的光芒,他们相视笑着。
长直的街道充满下班的人声,阳光正好,大道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