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诺就是骄阳底下的向阳花,美得肆意,活得也洒脱,整天嘻嘻哈哈,呼朋唤友,大大咧咧的性格与男生女生都能打成一片。
蒋樱绮就是温室里细心栽培的红玫瑰,怕太阳晒,怕风吹,用春诺的话说,出门都恨不得蒙层面纱,娇娇小姐的架子端得足足的,女生都得不如自己,男生都要围着自己转。
两人虽然同时进入娱乐圈,但蒋樱绮科班出身,家里又有资源背景,一路上自然走得顺风顺水,已经跻身小花名列,春诺混了这几年,还是一个城郊区徘徊的女二十号,位于金字塔顶端和底端的两个人,按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才对。
但是好巧不巧之前有一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是对手戏的男演员是蒋樱绮的偶像,蒋樱绮势在必得,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春诺,两个人同时试戏,蒋樱绮被全面碾压,她一个正经科班出身输给了一个野路子出来的。
梁子就此结下,当然是蒋樱绮单方面的梁子,春诺一向不把蒋樱绮放在眼里,路过她眼风都不带抬的那种,私下却能和小花吐槽一万八千句。
小花觉得她老板不太对,她试探着问,“今天戏拍得不顺?”
“没有,就是起太早了,现在有点犯困。”春诺声音都有点恹恹的。
小花在等红灯的间隙拿起手机,“那我现在点外卖,到家就能吃,吃完洗个澡就去睡觉,把没睡够的觉都给补回来。”
手机上弹出一条新闻,题目是《蒋樱绮被打脸》,小花还管什么外卖,迅速点开,笑声也随后出来,“嘿,蒋樱绮被打脸了,朗云官方出了公告,放出了昨晚吃饭的照片,根本不是他们两个单独吃的,有好多人,而且他们两个离得好远,那个粉丝照片拍的角度有问题。照片下面还有一句话,我们老大说他单身,哈哈哈哈。”
小花眼泪都笑出来了,“这个徐言也太狠了,用得着撇清得这么干净吗。”
一直闭目养神的春诺左翻一下,右翻一下,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姿势,最后从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划拉了两下,又放了回去。
小花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想乐就乐呗,你以为你闭着眼睛,我就看不到你嘴角上扬了。”
春诺抵死不认,“我有什么好乐的,人家至少还有个绯闻,我连个绯闻的绞丝旁都没有,要乐也是人家乐我。”她直起身子,“不吃外卖了,我们去趟超市吧,我给做饭吃。”
刚才还要死不活的人突然来了兴致,“你不困了?”小花问。
春诺本来也不是困,“吃饭最重要。”
既然她想做饭,小花自然双手双脚的赞成,春诺厨艺好,赶上她心情好的时候,整一桌子菜出来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两个女人碰到一起,不管是逛街还是逛超市,该买的不该买的,都能买一堆,四只手,没一只是闲着的,大包小包下了电梯。
春诺家隔壁的门大开着,进进出出一堆人在搬东西,看来是有人搬进来了。春诺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租的,前几年家里的账清了之后,春诺又攒了些钱,在郊区给她爸买了套房子养老用,所以要买她自己的房子,还得再干几年。
她在这里住挺长时间了,一梯两户,她住的这套是小户型,隔壁是大户型,这两户原本都是春诺房东一家的,两年前房东把隔壁这套给卖了,那一阵弄装修,有一个男人隔三差五送一些饮料甜品过来,说是装修扰了邻居休息,春诺抵不住他的热情,收了几次,也回了几次,她以为他是房主人,结果他说他只是打工的,房子是他老板的。
房子装修好了,一直都没住进人来,春诺还纳闷,买了房子不住也不往外租是留着当摆设吗,后来想有钱人可能都这样,比如她曾经有钱的爹,至少破产了还能卖房子还债。
两人进了屋,小花嚷嚷,“老板你一人独揽一层的日子要结束了,以后你出门都要带口罩带墨镜,万一被人认出来,又万一是你的粉丝,那就麻烦了。”
春诺有些好笑,“你放心,我的粉丝可能数来数去也数不出五根手指头来,我在这幢楼里出入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个人能认出我来,你说的那种万一可能再过一万年都不会出现。”
是真的不会出现,两个星期过去了,春诺都没有和那位邻居碰过一次面,当然,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是春诺在这两个星期里只踏出过一次门,参加了《梦若星河》的现场录制,剩余的时间全都呆在了家里。
那天在超市买的东西把冰箱都给堆满了,想喝奶茶了有外卖,想吃甜品了有外卖,充分享受着现代社会的便利,如果不是还要工作,春诺觉得自己可以一个月不出门都不会无聊。
她虽然待在家里,但每天的时间也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早晨七点起床,在露台读一个小时英文,这不是她装逼玩的,是真的读,她小时候哪里爱学这些东西,她爸宠她更是宠的没边,不想学那就不学,等长大了之后才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是什么意思,她试过一个ABC的角色,一句话里能冒出十个单词来,她试镜的时候,导演很满意她这张脸,但是当她英语一出来的时候,旁边的工作人员纷纷捂嘴,笑出了声。
那天回去,春诺就报了一个英语班,虽然有些台词可以配音,但春诺就是咽不下那口气,有什么,不就是二十四个字母组合在一起,谁还不能拽几句英文。虽然到最后她也没能拿下那个角色,但这件事却坚持了下来。
新邻居刚搬过来的时候,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两家的露台是挨着的,虽然中间被隔了起来,但并不隔音。她去露台的时候,也能闻到对面传过来的咖啡香,还有音乐声。后来想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里是她家,他又不认得她,他还放音乐呢,她练英文又怎么了。最后慢慢也放开了声音,他一直没来找过她,那就说明她也没有扰民。
八点开始运动,她不爱跑步,也不爱去健身房,最后选择了瑜伽,既能修体型,也能让自己平心静气,她瑜伽练了好几年,最后还把瑜伽资格证考出来了。
她前几年在这个圈子并不顺,虽然现在也并没有很顺,但至少戏没有断过,但最开始的两年多就差要喝西北风去了。
其实她第一部 作品小火了一把,但她得罪人了,不是不知道得罪谁了的那种,是明明确确地知道,对,我就是得罪他了,因为他也得罪我了,所以她被人给压下来了,也没有说封杀,就是半死不活地吊着你,磋磨你。那人放出话来,只要春诺跟他道歉,自罚酒三杯,他就大人有大量,掀过这篇去,但春诺也放出话来,他就是来跟她道歉,自罚酒三瓶,这篇也在她这儿翻不过去。
于是,就没有于是了,春诺就从小三线的一夜小火变成了二十线开外的温水青蛙,也是从那个时候春诺开始练瑜伽的,她要学会修身养气,大不了她去当瑜伽老师,一天上十八个小时的课,她不信她还能饿死自己不成。
九点吃早餐,隔壁露台上的音乐会停下来,楼道里会传来细微的关门声,她之所以对这位新邻居有那么一点点的关注,是因为他的歌单和她有好多是重的。她之所以确定是他,而不是她,是因为有的时候露台上会传来一两声的咳嗽声,偶尔还会有烟味飘过来,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这种烟味,清冽中带着一点点凉意混在这春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