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两天柏翊还能安慰自己或许是错觉,但在之后一天傍晚他们正好在学校食堂碰见,明明隔着并不算远的距离,小姑娘却仿佛没看见他似的和身边的室友说着话、并自然地转了个弯直接离开了。
他终于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不是错觉,鹿茗是真的在躲着他。
可是是因为什么,他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又或是让她产生了怎样的误会,他一概不知。
柏翊罕见地感到心慌,总想找个机会当面问清楚,终归认为就算是被判了死刑也得知道罪因不是。但小姑娘总刻意避着他,就这么一直到了今天。
他早在半个月前就交代过助理必须把今天的行程空出来,毕竟早在此前就答应过她要来看演出。
鹿茗的节目在最后,他虽然全程坐在观众席,注意力却没有分出半点给舞台上的任何表演,脑子里考虑的全是晚点怎么找她说话。
也是这时,中性风打扮的短发女生过来拍了一下他肩膀。
是鹿茗的室友,柏翊虽然没见过她几次面,但对她的印象很深。
何况女生对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相当直接的开门见山:“学长你到底喜不喜欢鹿茗?”
……
说是去所谓亮一点的地方。
结果最后直接被他带到了车上。
车外疏影重重,头顶暖色的氛围灯倾洒下来,鹿茗坐在熟悉的副驾驶,手里捧着杯七分满的蜂蜜柚子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系安全带。
柏翊开了暖风,又伸手把她手里的纸杯拿走:“凉了就别拿着了。”
鹿茗看着他把柚子茶放在了座椅间的杯架上,又见他长长的睫羽半垂,仿佛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样开始继续轻声解释。
“我没想到圣诞节那天晚上你看到了那束花,”柏翊是真没发现她看到了,毕竟当时她没向车尾走过来,加上天色又暗,“但那花原本就是想送给你的。”
她有些说不清自己的此刻的心情,只清晰地感受到胸腔内那一阵阵疾跳,连带着清浅的呼吸都沾上了几分无措。
鹿茗咬了咬唇,虽然感觉耳廓有点热,但还是心一横问了出来:“那为什么没有最后没有送呢……”只是几个字说到后面却不自觉地越来越轻。
柏翊的眼底多了几分欲言又止。
她捕捉到了,于是心内无端又产生了突然的点点慌乱。
卸完妆的少女此时素面朝天,白净的脸上浮起的那层粉红宛如春日桃花,且那双惴惴的明亮鹿眼看得他心神微晃。
须臾,他喉结上下滚了一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再动口时声线也变得深沉。
“是我不好。”
“我临时犹豫了,没敢把花拿出来。”
他说话时目光一直与她对视着,鹿茗被这么看着,突然连呼吸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了。
心里那股隐隐的紧张感也逐渐越来越强烈,她慌乱地别过视线,明明在期待他的解释,同时却又习惯性地想逃避什么。
赶在他继续说下去前,鹿茗眼神闪烁着结巴道:“学长我…我要赶紧回家了,家里他们应该、家里在等我吃饭来着。”
“嗯,我送你回去。”柏翊打断她,却不如她所愿那样就此停住这个话题,反而眼神愈发灼热,“但是要等一会儿,毕竟我现在可能没办法冷静开车。”
“本来我一直觉得太快了,主动得太明显的话,可能会把你吓跑。”
“但是再不说我大概会忍不住了。”
车内空间狭窄,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甚至不超过半米,高热的暖气蒸得彼此面庞燥热。
鹿茗攥着自己衣服的下摆,虽然身侧的车门没锁,她却还是有种无法逃出去的错觉。
柏翊依然紧紧地看着面前娇娇软软、近在咫尺的姑娘,轻颤的睫羽投下浅浅的阴影。一句被藏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吐出口时,好像这一瞬间浑身上下都产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
“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明明环境静谧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鹿茗依然听见了“砰”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在她耳畔炸响了,有点点火星落到心脏的位置,随即这股烫意迅速地蔓延到了全身。
她红透的双颊颜色绮丽,水莹莹的眼睛微滞,不仅面庞嫣红,连脖颈到耳垂都像是被擦了一层厚厚的胭脂。
……
在鹿茗终于从大脑一片空白且不知所措的状态中回来时,柏翊已经准备开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