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垂下脑袋,头顶传来母亲对自己最常说的两个字:“你乖。”
鹿茗忍不住地感觉到委屈,喉腔泛起淡淡的苦涩,控制不住的湿意在红热的眼眶凝聚而起,捧着杯子的手也止不住地发颤。
或许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诘责鹿母,可她不行。
从她当年因出生难产、几乎让母亲命悬一刻的那一天起,似乎就已经失去了某种资格。
第37章 .
直到母亲带着空杯子离开房间好一会儿,鹿茗才想起来之前被自己一把塞进被子里的手机。
于是赶忙胡乱地抹了把湿润的眼眶,把手机拿出来时,屏幕仍然亮着。
上面显示了有三通柏翊打来的未接电话,因为闷在被子里、又插着耳机,所以之前一直没注意到来电的动静。
她刚准备打字,第四通就仿佛掐着点似的再次打了过来。
鹿茗又赶紧手忙脚乱地去解被胡乱团成一团的耳机线,好不容易把耳机戴上,这才把来电划向接听。怕自己说话声音被外面听见,她还是躲在被窝下才低低开的口。
“喂……”她手背冰凉,贴在热烫的眼皮上正好降温。
语音那头,柏翊的声线依然低哑,背景乐也还是那么嘈杂:“喂什么,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你讨厌我了?”
原本还半沉浸在刚才委屈情绪中的少女顿时懵了一下。
她愣愣地“啊”了一声。
“为什么讨厌我?”他又问。
鹿茗身体蜷着,有些不知所云,又莫名感到哭笑不得:“我没有讨厌你呀,学长你……”是怎么了啊。
柏翊却反常得特别,不依不挠且异常执着的反复问着这个问题。
“所以为什么讨厌我?”
“可以不用讨厌我么,我明明那么喜欢你。”
“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觉得讨厌了?”
鹿茗:“……”
她吸了吸鼻子,此前积闷的情绪不知不觉就在他一句句无厘头的话里渐渐消弭,反而又因为他过于直白的表述,面庞温度开始不断升高。
直到柏翊终于消停开始安静了,她这才得了说话的机会。于是捏着耳机的收音口靠近唇边,一字一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猜道。
“学长,你是不是喝醉了?”
……
头痛欲裂。
这是柏翊醒来后的第一,也是唯一感受。
室外大片大片的日光从未拉窗帘的玻璃窗透进来,他本就头昏脑胀,现在更是被光刺得几乎睁不开眼。
第二份感受就是被子上传来的一股沉重。
柏翊终于勉强半掀起眼皮,紧接着就对上了白猫那双如蓝宝石般的瞳孔。
陛下此时四肢并用、稳稳地踩在他胸前,即便隔着一层厚被子,他也仍然觉得这份沉重实在有些难以承受。
他视线又从猫身上微微侧移,在看到卧室大开的房门后这才了然。一直以来他都很少会让陛下进卧室,除非是这种忘记把门关紧的情况。
虽然说猫咪早上的踩奶行为是对人类信任的表现。
柏翊面无表情地和胸前居高临下的白猫对视几秒,终于是在觉得快要喘不上气之前,一把揪住它后颈的皮把它挪到一边。
他更觉得它现在是谋杀未遂。
被迫跳到地毯上的陛下不满地呲着牙“喵”了两声。
柏翊暂时没空管它,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后,边揉太阳穴边开始尽可能的回忆昨晚的事。
他记得昨天晚上在送走鹿茗之后,他就驱车去找方骏礼他们喝酒了。
甚至这个局还是他自己组的,因为和小学妹之间的关系终于迈近了一大步,虽然他面上不显,但心里的激动之情满到要是不找朋友们一起喝点根本无法平复。
总之就是找了个最常去的包厢一顿喝,乱七八糟的各种酒看都不看就点了一堆,柏翊虽然酒量比其他人都强,但也架不住轮番混酒灌下去的强烈后劲,逐渐的也开始思绪朦胧。
意识模糊之前他记得自己好像给鹿茗发了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