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树静风止,市区街道并没有落多少积雪。
将近深夜,路况很好, 江厌和周晚意到家的时候还没到十一点。
“滴滴滴”的按键音传来, 周晚意手里还握着那两个苹果,突然有点不太好意思去看江厌。
几秒过后,门被打开。
暗调的灯光和热闹的欢笑声一起从门内传出来,江厌站在光影交界处,半侧过脸温声招手:“进来。”
屋里氛围很好, 早早地挂起了圣诞树和白胡子老人, 玄关处只挂了一闪一闪的星星灯,澄黄的光线在男人的侧脸上晕开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从鞋柜里拿出来一双还没拆封的新款女士拖鞋,粉白软绒全包脚的,鞋面上还挂着两只毛茸茸的长耳朵兔。
周晚意把手里的苹果放到鞋柜顶端的置物架上,随口问:“什么时候买的?”
“陆星白和你争拖鞋那次。”
江厌一边把拖鞋的塑料封口拆开,一边解释:“托我妈挑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怕周晚意多想, 把鞋子递到她手上时又补了一句:“仅此一双。”
一个月前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突然在脑海里涌现出来,腕间的太阳吊坠在星星灯下闪了闪, 周晚意弯眸:“知道了, 我很喜欢。”
俩人在门边的动静不小,客厅里轰趴的人群伸长了脖子看过来,“老江就差你了,迟到的人先把这杯酒喝了。”
他们这群人因为晚上还得回去, 所以他们没敢喝太猛, 用的都是低度数的啤酒, 也就图个氛围。
要是以前江厌肯定拒绝, 但今晚的他貌似心情很不错,拨了拨酒杯二话没说一口就干了。
微涩的麦芽香在舌尖发酵,看着玻璃杯里点点消失的气泡,江厌觉得这低浓度的酒精竟然也有点上头。
“呦老江今晚撞什么大运了?千年滴酒不沾的人竟然把这么大的一杯给干了?”
“是啊是啊,老江今晚看起来春风满面的,是不是真有什么大喜的事儿?”
在众人的喧闹和好奇中,江厌扬起和周晚意十指相扣的手,一字一句道:“这是我女朋友。”
众人脸上的八卦逐渐消失,“这不是以前就知道的事儿吗?”
“老江你喝酒喝糊涂了?我们嫂子嫂子地叫了这么久,你忘了?”
江厌摇摇头,喝了酒舌头有些顿,所以他说话的速度刻意放得很慢:“这、不、一、样。”
众人不明所以,“哪儿不一样了?”
“之前那些都是谣言,”江厌攥周晚意的手更紧了点,回眸朝她笑了一下,光亮落在眼底,亮的可怕。
他说:“她现在是我正式的女朋友。”
周晚意心颤了颤,淡笑着迎上所有人的目光。
“江厌喝醉了,我先扶他去休息。”
同事们这才反应过来,简单嘲笑了两句江厌的酒量之后也就放人了。
“去吧去吧。”
江厌的卧室在二楼,需要上一段很长的旋转楼梯,但男人仗着醉意耍赖要周晚意搀着才肯走路。
滴酒不沾的人更容易醉,但周晚意实在没能想到一杯啤酒也能把江厌灌醉。
他整个身子都往她这边倾斜,但却没让她承多少力,俩人靠得很近很近,近得男人的细碎的额发散散地落在她的颈侧,丝丝麻意蔓延到脸颊和耳侧,泛起片片薄红。
周晚意没来过几次,对江厌家的布局并不是很了解,也就没找到楼梯间的灯。
周遭一片昏暗,夜色里气氛逐渐暧昧,但也成了周晚意脸红的保护色。
“你房间在哪儿?”
“走廊左边第一个。”
周晚意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很快就到了。
她搀着死沉的男人来到房间门口,把整个走廊的灯光摁亮之后,又不那么轻松地开了门。
江厌卧室的装修是很简单的黑白灰三色性冷淡风,灯就在门边,周晚意很快便就着走廊的灯光摸索到了。
透亮的灯光从头顶落下来,照出男人眸底一片清明。
她这下来得措不及防,江厌没装好彻底漏了馅儿。
周晚意呼吸微滞:“你耍我?”
身后的门被男人一把关上,紧接着卧室的灯也被他摁灭,俩人于黑暗之中脸贴着脸,却谁也看不着谁。
周晚意的眼皮被男人柔软的薄唇覆上,被耍了之后所有怒气全部上涌,她不想就这么被男人一个吻轻轻揭过。
于是一个反手,俩人的位置在黑暗中调转,她将他压在门背,手抓住他有力的小臂向上扣住,呈一个无法反击却又随时可控制的姿态。
奇怪的是江厌也不反抗,一双清亮的瞳仁就这么定定地朝她望去。
虽然在黑夜里并不能看清他的脸,但周晚意却能清楚地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忽然间就有些想笑,“江医生在哪里报的茶艺班?”
“怎么装醉装可怜,占便宜样样都学得这么出类拔萃?”
江厌也笑,从胸腔里溢出来的那种,闷闷的尾音像只小猫一样,怪撩人的。
周晚意勉强绷住脸,“你笑什么?”
“没什么,”江厌调子懒懒地答。
楼下欢呼的声音从门背传来,声调不大,但在弥漫地夜色里尤为明显。
江厌趁着周晚意分心,仰脸去吻上她的唇。
这是一趟有预谋的突袭,江厌微微眯起双眼,“我可是提醒过你了的。”
是了,他的那一声闷笑便是信号,只是可惜了周晚意分神,被他偷袭得逞,占了上风。
似乎是不满足于唇瓣的浅触,趁着周晚意没注意,江厌轻而易举地挣开她的控制,大手托起她的下巴,循循善诱地撬开她的唇。
周晚意的腿有些软,私人领域被侵占,下意识地抿唇。
男人沙哑又动情的嗓音落在耳膜:“宝贝,嘴巴张开一点,乖。”
没和江厌谈恋爱之前,周晚意觉得宝贝二字俗不可耐,可如今从他唇中溢出,却苏欲满棚。
她的右手被江厌握住,长指从掌心一路顺上去,与她十指相扣住。
先前残留的麦芽香从他口腔中度过来,感官被黑暗无限放大,酥酥麻麻的电流一路到了心底,就连鼻息都变得绵长谴倦了起来。
她攀着他的肩,被引诱着吻到近乎缺氧。
卧室的灯被男人摁开,周晚意被吻到眼圈发红,像只急红了眼的小兔子。
江厌黑眸一瞬不眨地盯着她,里面翻滚着骇人的欲。
周晚意有些后怕地解释:“我家晚上有门禁,你……克制一点。”
话音刚落,男人又揽着她的细腰吻上去,如同沙漠碰到绿洲,致命吸引却又拼死沉沦。
“江厌……”
窗外的夜色暗涌,男人气息有些乱,但还是在最后一秒停了下来。
他把下巴懒懒地搭在周晚意的肩窝上,哑着嗓子笑:“刚才是我失态了。”
周晚意脸有些红,瞥开视线不去看他。
江厌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她颈侧落下来的发丝,喃喃:“我对你,好像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
周晚意心跳如雷,却迟迟不退。
她不是很敢地直面他,先前贪念高岭之花坠落神坛,可真当他跌下来,染上人间情\\欲了,周晚意却又害怕了。
周晚意没什么意志力,尤其是对江厌,因为害怕被蛊惑于是选择了避而不答。
就这么干着静默了几秒,江厌忽然问她需不需要喝水。
周晚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渴。”
江厌低低哦了一声,“那我们去阳台吹吹风吧,这屋子里太热了。”
刚才两人亲的昏天黑地,灼热的呼吸便是调味剂,可现在俩人分开,这屋里旖旎的气氛便显得有些过于闷热旖旎了。
周晚意敛了敛眸,“好。”
江厌熟门熟路地领着周晚意往阳台走,她的手心被男人亲昵地捏了一下然后将整个手全部包住,任由凉如水的夜色向他们笼罩而来。
周晚意忽然想起来,之前在车上的时候江厌说过舒筱也在的。
可是从她进屋到现在,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舒筱的影子。
眼里闪过一丝疑色,她问:“舒筱回家了?”
“没。”江厌淡淡地说。
他的眼睛没有看她,语气却十分笃定,明明他也是和她一起进来的,两人到现在都没分开过,他又怎么会接触到舒筱呢?
周晚意怀疑他骗自己,但又找不到证据。
江厌家的阳台宽敞得很,上面摆了不少绿植,虽然看不清样子但依稀能感觉出来长势很好,看得出来平日里是有花心思浇养的。
夜风习习吹来,一下子将周晚意面上的热意吹散。
她的目光偏移,看到江厌身后挂着的一行还没亮起的夜灯,有些好奇地问:“待会儿你的同事们也要来阳台吗?”
江厌摇摇头,“他们不来。”
“那这些灯挂在这里做什么?”
“你转个身,我告诉你。”
江厌笑得有些蛊惑,周晚意意志力一向差,再加上没多想也就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