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陈当家时隔半年才收到京城当官的两位哥哥的回信。
将信看完,他“啪”地一声,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一旁的儿子陈大吓了一跳,“爹,怎么了?”
“你两个伯伯,竟然还让我给那个陈知景送钱,还要让他来咱们藏书房看书!”
“可我明明写了是那人防着咱们,大伯二伯怎会还……”陈大不解。
“叫我与那家好好说说,打消他们的误会,接过来好好教养,哼,他们总以家族为重,可顾了家族,自己不就亏大了。”陈当家很不屑,他自家强了,旁的族人来孝敬他才对,哪里还会去当冤大头,到处散钱。
“那爹您的意思是?”京城的两位伯伯并不是好糊弄的人,这些年待自家已是一日不如一日,早些年逢年过节都有东西送来,如今只有年底才送些东西过来,自家还要送更多去。
还有就是这信,从前自家寄过去,一个半月京城那边就能收到,等三四月就能收到回信,可如今,却要五六月甚至更晚才会收到回信。
只怕是已经知晓他爹的一些行为,生气了,可他不敢说,他爹向来只顾自己,倾尽全力教养他,打压族人,也只是想这个当儿子的出息了,他能耀武扬威,说他不好的话他是绝对听不进去的。
陈家主当然不打算照做,写了封有去好好劝说那位族人,会带来族塾好好教养,但对方执拗的很,不仅不听还恶语相向,觉得自家是嫉妒他的才能,油盐不进,自己只好放弃的回信。
这一次他没让儿子写,他觉得儿子写的不够情真意切。
这封信寄出后不久,一个外地人进了府城。
多方打听后,这人走到陈如松杨稔的家,敲了敲门。
忙碌着的夫妻俩暂且停下,“这时候是谁来,难道是亲家有什么交代?”
这些日子,两家来往得很频繁,毕竟两个孩子过不久就要成亲,昏礼定然是要办得风风光光,有些东西夫妻俩不太清楚,李家也担心他们不清楚,时常派人来提醒。
吴叔开了门,是个脸生的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请问您找谁?”
“请问这是陈知景陈公子的家吗?”中年男子问道。
“是。”
“我找这家主人有事,麻烦您帮忙通报一番。”
这话有些文绉绉,吴叔接着问道:“您是哪家?”
中年男子回道:“是京城陈氏,您跟您家主人说,想必他们是知道的。”
夫妻俩就在里面的院子,只要不干活,大门的声音能听得清,听说是京城陈氏的,陈如松猜测是府城这支走出去的那两个京官,不知找自家有何事。
陈如松高声道:“吴叔,带他进来吧。”
听到这话,吴叔便没有盘问,带他进了院子。
夫妻俩在堂屋招待这位自称京城陈氏的人。
“陈老爷,陈夫人,小的是京城陈大人的长随陈德,祖籍便是这府城一支,是如今府城陈家家主的亲大哥。”陈德先报家门。
果然是那边的,陈如松了然的点头,“不知是有何事?”
“陈家村被府城嫡支打压一事大人已知晓些许,命我来彻查,大人得知族里有您这样有远见的族人,不辞艰辛送子读书,深感佩服,特命小的给老爷送上赠礼。”说着,陈德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送上。
银票一般是五十两以上的面额,陈如松粗看就觉得有个十来张,那就是有几百两,“我儿有几分天分,送他读书,本就是我们当爹娘的该做的,这赠礼实在太多,我消受不起啊。”
暂时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等着,这钱还是小心点,不收为好。
陈德摇头,劝道:“这是大人的一点心意,陈老爷别拒,知景少爷有才干,我家大人最喜照顾子侄,当初临去京城前还曾交代三老爷照顾旁支,只是不想三老爷阳奉阴违,不仅不照顾还打压旁支不许出头,否则陈老爷早就能收到这赠礼了。”
这个说法,陈如松不怎么信,十几年旁支没一个出头,京城两个当官的都察觉不到,不会多问问?
许是看出陈如松脸上露出的不信,陈德解释道:“当初我家大人同二老爷一同考中进士,可我家大人的名次是二甲末尾,二老爷是同进士,靠着别支族人帮衬,大人得以留在京城,但同进士的二老爷被外放到地方为官。
大人刚做官,事情繁杂,自顾不暇,之后又要为二老爷奔波,等二老爷留在京城为官,大人升官了,比以往更忙,想再升官,旁的事便根本无暇顾及。
而二老爷也是自身难保,想留在京城为官并不是件易事,隔了这么远,这里的事大人实在没精力管,是以虽隐隐约约觉得老家不对劲,却也是如今才抽出空来管。”
五品官居然忙得管不了老家的事?得忙成什么样子,府城同知大人是正五品,可他每日处理的事务不少,照样有闲暇时候,能教导儿子,陈如松还是不太相信。
“大人如今已升任鸿胪寺卿,是正四品官员,并不容易。”
陈德作为跟着自家大人几十年的人,是看着自家大人从学子一步步走到鸿胪寺卿这个官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