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的性子确实越来越不好了,但还是大哥没担当,凡事都不动脑子,得过且过的,大房才过程这样子,二哥跟我商量日后少送东西去老宅,我同意了。”
“少送就少送,家里还能多存些银钱。”谁会嫌银钱花得少呢。
今年这年过得没什么年味,家里有银钱的都拿来买粮食,过年用的东西基本没什么农户会去买,没有那闲钱。
腊月二十七,下起了大雪,早上醒来,地上白茫茫的一片。
杨稔穿着厚厚的棉衣站在窗户边瞧着,看着那厚厚的雪,心里不断涌出喜悦之情,瑞雪兆丰年,这场雪虽来得晚了一些,但也不迟,总算卸掉了大家心里的重担。
只要明年一切风调雨顺,田地正常产出,大家就都能慢慢缓过来了。
这场雪后,又一直没了动静,好在还没到绝境,干旱的第三年初春,终于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大雨哗啦啦地下着,村民没有进屋躲,各个都立在外面伸出双手要去拥抱雨,这是多少人盼了多少个日夜的大雨啊,谁会躲呢。
连杨稔也没在屋里躲着,与众人一起在外面享受着雨水滴打在身上的感觉。
这场大雨过后,隔了两日又下了一场大雨,之后便是连绵不断的小雨,这下,大家的心情彻底舒畅了。
夫妻俩亦是如此,陈如松较为兴奋,“这雨下得及时,今年便该有收成了。”
“小景也该送去镇上私塾了。”这事杨稔一直惦记着。
“是了,咱们将小景送去镇上私塾,再慢慢给家里重新发展起来。”陈如松也没忘记儿子的事,只是之前一直干旱,家里都在愁粮食,也就没说这个。
自家如今有驴车,儿子来回是很方便的,去年冬,族塾先生对小景的评价也是有些天赋,但不足以送去府城族塾,若是不甘心就送去私塾,与对铁蛋的说法差不离。
是以今年,夫妻俩早就商量好是送去私塾的,镇上私塾开学与族塾时间相同,提前给儿子报好,开学当日陈如松就赶着驴车送儿子去上学。
在镇上私塾上学与在村里的族塾不同,村里的族塾中午能回来吃饭,镇上的私塾自然没那么方便,中午休息来回就占了小半,还要吃饭,急急忙忙的不好,是以杨稔先给儿子做好午饭,装在食盒里,陈如松到时再拜托私塾先生午饭时帮忙热一下,因为学堂就是私塾先生的家,是以这个请求没问题,不少学生也是如此。
儿子送去了私塾,夫妻俩开始商量家里的事。
杨稔提出想法:“这鱼不如就不养了吧,或是只在后面鱼塘养一些自家吃,左右一年挣不了多少,还多蚊虫。”养鱼挣的银钱是养兔的零头,多养一两只兔子就能抵得上这卖鱼的银钱了,杨稔不大想继续。
“也好,村里也有几个人有养鱼卖的意思,若是他们养成了,咱们这鱼也就不好卖了,那咱们便专心养兔子,后院的鱼塘继续养着,咱们自个吃,若是多了就卖些,零散着卖些,鱼汤滋补,吃鱼头还聪明,得给小景留着。”
早在养兔子有所收获后,陈如松对养鱼也就不大热情了,只是想到鱼汤补,正好给媳妇儿子补身子,这鱼要买还得去县城才能好买,不若就自家养着,方便。
“前院还是多种些菜,野菜吃多了,我如今腻的很。”这两年都是吃家里晒干的菜,蘑菇、竹笋、蕨菜、野葱等等,这些东西隔几日吃一次还好,日日吃着,真是不行的。
“好,今年看着是不缺雨水的,多种些蔬菜,咱们多养几只兔子。”不养鱼,这养兔子可得更加精细。
自下了大雨后,田野间长出许多能吃的野菜,但一下子就被饿了一两年的人们采摘完。
到处都还是光秃秃的,少许能见绿色的还是一些不能吃有毒的野草,以及一些硬得不行的树叶。
是的,从去年开始,陆陆续续不少人家都断粮少粮,山里都被翻了个遍,陈家村相邻的山都不高,也不深,没什么危险,是以整座山能吃的都被村民采了去,也幸好今年下了雨,否则村民们不是抢粮食就是去更远的大山里找食物了。
野菜一长出来就被挖走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日,杨稔并没有因着家里还有一些粮食就歇着,也紧跟着村民一起争抢。
不知为什么,下雨后她原本是十分畅快的,这些日子却又慢慢浮上一层不安,但具体不安什么,又说不出来。
但是储存粮食是没错的,不管发生什么,有吃的才是最重要的,是以她拉着自家男人也加入了争夺。
每日都在找寻能吃的野菜,不过杨稔都会小心的保留野菜根部,虽不知还能不能继续活下去,但好歹是有可能活的,若是刨了根便绝对活不了。
除去采摘野菜,杨稔去换了只半大的公鸡,准备养一段时日好给三只母鸡抱窝,是的,家里剩下的三只母鸡都没再杀,去年年底那两百斤腊肉便是一日吃一斤也能吃上两百日,自家自然不会那样奢靡,每日吃上几块肉都是不错的,也够了,鸡就留了下来,而那些腊肉便是到了如今,也还有一百来斤的肉,能再吃上一年。
这会兔子这些野味的价格不低,干旱了好些时日,山上野物能抓的都被抓来吃了,基本抓不到,是以兔子还不能养。
猪仔也是,这会价格贵得很,买来养到出栏说不定卖出去还是买来的价,是以也不急着养。
村民日日挖野菜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夏日,庄稼长得很好,粮价也慢慢降了下来,虽比从前高上两三倍,可陈家村大多数人买得起粮食了,有粮食吃谁还要吃野菜度日呢?宁愿多花点银钱也要买粮食,好歹吃了肚子不慌,何况夏日的野菜并不好下咽。
是以轰轰烈烈的野菜采摘就此停下,杨稔也没继续,不过她种了许多蔬菜,有几种是吃叶子的,每到能吃的时候就掐了晒干储存起来,今日刚晒上,她又朝陈如松说了自己春季说的话:“不知怎的,我心里一直有些慌,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似的。”
“这或许就是你的直觉,我也觉得这干旱好似没过完,咱们多存点食物,日后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不是人祸,咱们就能好好度过。”陈如松也有所感,是以媳妇要储存食物,他也是一样储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