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已经晚了。
身旁一道道惨叫声响起,隔着浓雾,她只能听出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却并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只好拔出腰间的佩刀,凭着感觉在反击。
“嗖!”
背后传来一道风声,旋即,后脖子一痛,她便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搞背后袭击人这套了。
天道好轮回,且看苍天饶过谁啊!
第73章
另外一边,慕容祁在到丞相府后发现颜欢的确没有回相府当即便慌了神,直觉告诉她颜欢忽然失踪应该与昨晚的事情有关,偏偏颜硕一点口风都不肯透露,只紧锁着眉头让他好好思考关于流民的问题。
别无他法,慕容祁只好回宫问慕容玄德。
将白日里整理的关于流民的一些卷轴和自己的心得体会写好后,慕容祁来到了凤仪阁,看看时间,慕容玄德此刻应当是在与自己的母后容氏共进晚膳。
“陛下,娘娘,祁王殿下在外求见。”
“哦?祁儿。”容氏眼睛一亮,“快让他进来,也不知道这孩子吃过了没,春梅、东香,准备碗筷。”
“不对劲啊,这小子今日怎么学会通报了?以往不是直接闯进来的么?”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的呢,过于熟悉孩子脾气,简单的一个小细节便让慕容玄德心中敲起了警钟。
“依我看,你就是当想多了,祁儿懂规矩说明他长大了,方才你不是还在夸祁儿有你当年的风范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朕倒要看看祁儿这回是要做些什么,来人,宣!”
李公公躬身而去,而后,慕容祁便低着头,捧着一叠卷书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起。”
“来母后这儿还请什么安,吃了么?”容氏忙问道,慕容玄德却将视线放到了慕容祁手上的东西上。
“祁儿,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回父皇,这是儿臣根据就流民的情况做出的一个简单的分析,儿臣认为,流民问题,户口是亟待解决的其中一个,但其重中之重是要解决因为户口问题引发的本地百姓和流民纷争,父皇常说,治国要治人,儿臣便想着,流民的问题应当先从「人」为出发点而并非「户」,「户」是死的,「人」是活的,只有以人为根本,才能从根源上断绝这个难题。”
说着,慕容祁便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听着慕容祁刚才说的一番话,又看到卷轴上白纸黑字有条有理的分析,慕容玄德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若说白日里的慕容祁足以让他欣慰,现在的慕容祁便足以让他震惊。
“祁儿?这真是你写的。”
“父皇,你在怀疑儿臣么?儿臣的字迹您都认不出来了?”
慕容玄德又看了眼上面的字迹,再看看慕容祁,终于相信这份分析的确是出自慕容祁手中。
“孺子可教也啊。”慕容玄德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以前是朕低估你了,做的不错。”
慕容祁面色一喜,忙道:“父皇,那儿臣能得到什么嘉奖?”
“什么?”
“嘉奖啊,以往我功课有进步得到父皇夸奖,您不是一直都有嘉奖的么?”
“祁儿!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以前那些奖励是你父皇为了鼓励你念书,如今你长大了,怎可和幼时一样。”
容氏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是慕容玄德心情很是不错,还觉得挺有意思,抚了下胡子,“行,说吧,你想要什么。”
“依我看,祁儿一准是又犯了什么错,先来认错来了。”慕容玄德悄悄在容氏耳畔说着。
“父皇,昨晚您在御书房和颜相说了些什么,我要知道。”
慕容玄德抚摸着胡子的手顿住,眉头紧紧皱起:“你问这个作什么?这些事,与你无关。”
“可是儿臣就是想知道。”
“这……”慕容玄德思索着:“不若你去问颜相吧,想来他一定会和你说的。”
慕容祁慢悠悠说着:“父皇金口玉言,莫不是忘了刚才说的不成?”
慕容玄德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摆了一道啊!叹了口气:“行,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此事确实与你无关,你知道也帮不了什么忙。”
话罢,慕容玄德便将颜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听到后面,慕容祁忍不住皱起了眉。
“父皇,你刚才说是成副将一个人从雾障谷中跑出来进宫报信的?”
“对啊,当时他浑身是伤,还主动请缨带队营救颜烨,朕念他忠勇,便让他去了,所以祁儿你就不用操心这件事了,好好思考一下流民问题如何解决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
慕容祁的眉头却皱的更深:“奇怪,按他所说,是颜烨带兵进了雾障谷,结果误入雾障林,而他却逃了出来,甚至有惊无险回到了皇宫,说明他对雾障谷的地形很是熟悉,既然如此熟悉,又怎会让颜烨「误入」雾障林呢?若不是失职,那便是故意而为之了。”
慕容玄德倒吸了口凉气,慕容祁的话确实给了他一个新思路,但当时气氛凝重到了极点,一方面考虑颜烨违抗皇命的罪责如何判罚,一方面也在担心颜烨的生命安全,倒是没想那么多,如今细细想来,此事竟颇有疑点。
“雾障谷……”慕容祁呢喃着:“雾障谷不是连着盛京周边的许多山脉么?早年便匪徒猖獗,后来被颜烨清扫了一遍过路的百姓才得以安全来到盛京,只是近些日子……”
“祁儿,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慕容玄德追问。
慕容祁的思绪回到了不久前紫烟还活着的时候,她同她说起霓裳的身世,霓裳便是在来盛京的路上被抢了,最后父母双亡,无奈卖身。
劫匪,雾障谷……
“父皇,儿臣先行告退了。”
“祁儿!”容氏在后面喊着,然而慕容祁人已经走的远了。
“这孩子……”她摇了摇头,转头去看慕容玄德,也皱紧了眉头开始深思。
“皇后,朕出去一趟。”
“唉?这两父子是怎么回事?”容氏摸不着头脑。
夜色渐浓。
慕容祁连夜将霓裳召进宫内,而后又火速找到了盛京手边的山脉地图,经过霓裳的回忆加一晚上的猜测和推想,慕容祁最终确定了雾障谷内所谓的雾障林其实不过通往另一条山脉的捷径罢了,怪不得人都传言进了捂住障林再也没发现有人从里面出来。
人都从另外一座山下来了,哪还会重新回到雾障谷。
天刚蒙蒙亮,彻夜未眠的慕容祁将关于流民问题解决方案的草拟放在了一旁,打了个哈欠。
陪着他熬了一夜的霓裳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殿下,您的事情可曾办完?”
慕容祁收好那张雾障谷的地图,转头朝霓裳抱歉说道:“辛苦你了,霓裳,本王会命人送你回王府的。”
“不辛苦,王爷和王妃对我恩同再造,能帮上王爷的忙,霓裳已经感激不尽了。”
“别这么说,等这件事情解决后,本王自会论行赏的。”慕容祁摸了摸腰间,掏出了一块玉佩:“本王身上向来不带银票,这玉佩还值点钱,便就赏给你了。”
“霓裳不敢。”霓裳有些惶恐,不敢上前。
慕容祁便只好上前将与陪你塞到对方手中,说道:“本王要送的东西,就没有送不出去的道理,难道不想要攒钱以后给自己谋条出路么?给你你就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那……霓裳就收下了。”将那玉佩握在手中,霓裳对着慕容祁露出了感激之情。
两人刚踏出游龙殿,没走几步,迎面便碰上了慕容易和柳尚书。
由着颜瑶昨日的提醒,一大早,慕容易和柳尚书便来找慕容祁,哪想到,恰好撞见慕容祁和霓裳同出游龙殿。
“这……这是……”
柳尚书看着慕容祁身旁的霓裳,目瞪口呆:“王爷您难道昨晚是和这名女子……”
“柳尚书,大皇兄,你们这么早来这做什么?”慕容祁看了下霓裳,又看了眼满脸惊恐的柳尚书,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柳尚书,你那表情什么意思?父皇是说过本王除了必要的公事之外不能外出,可没说不让宫外的人进皇宫吧,霓裳是本王王府里的人,本王带她进宫也是理所当然的。”
“王爷……您……您……”
见慕容祁这么爽快地承认,柳尚书自然而然地认为事情是如他所想的那般,柳如烟曾经劝他不要再与慕容祁作对,加之对方这几日确实有再认真做事,柳尚书对慕容祁的偏见也消了不少,可如今见到对方沉迷女色,将政事抛到一遍,除了怒其不争,还有一丝恼怒。
“真是岂有此理!难道她就是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王爷从青楼里带出的姑娘?”
见柳尚书的话里带着几分不屑,又发现霓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慕容祁想也没想便驳斥道:“青楼女子又怎么了?人家和你家女儿一样优秀,柳尚书是不是管的太宽了?就连本王王府的家事也要过问了不成?”
竟敢拿青楼女子与他的女儿相比!柳清风当即便怒了,但碍于对方身份,只好将怒气掩下。
“微臣不敢,微臣此行是想与殿下商讨流民问题事宜的。”
“知道了,本王的草拟便放在里面的案台之上,现如今,本王要去民间深入了解一番,期间有任何问题……待本王回来时再议。”
话罢,慕容祁便将霓裳带离了游龙殿,留得柳清风一个人在原地气的胡子都在颤抖。
“如此散漫随意,纵情女色,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竟会把流民的事情交给他。"
慕容易在旁笑笑没说什么,人却已经走到了案台边上,果见上面放着一本奏帖,打开一看,嘴角微微勾起。
看来,一切如瑶儿预计的一模一样。
第74章
慕容易扫了一眼柳清风,见他还未注意到这边,便将慕容祁写的那份奏帖藏进了袖子里,而后又偷偷从另外一边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份和慕容祁字迹一样的奏帖。
待得柳清风缓过神,慕容易率先将案上奏帖拿起,递给了柳清风。
“这是什么?”
“应当是三皇弟刚才所说关于流名的草拟之策了。”
柳清风将信将疑打开,待得看清楚内容后,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这不是与我在朝上所说的一模一样么?祁王爷如今这又是什么意思?愚弄本官么?”
慕容易笑笑:“三皇弟此人就是这样,极为好面子,柳尚书莫怪,可能他早就认可柳尚书的方案了,只是想在父皇面前表现一番这才故意反驳的,如今只想借着这份奏贴像柳尚书赔罪,也算有心了。”
柳清风听了怒气不减反增:“若他真是「有心」这样做,也算本官错看他了,他那番话,虽说是驳了我的面子,但也是为了百姓着想,为大燕着想,本官心里对他有这般见识也是有些佩服的,没想到……”
柳清风抬了抬放着奏帖的右手,而后便随手扔到了一旁,眼里充满了不屑。
“柳尚书,三皇弟怎么说也是六部监察使,还是给父皇看一下比较好。”
“给陛下看?陛下不被气死才怪!”
柳清风摇了摇头,长呼出一口气,而后又再度深深叹了口气。
“不过流民一事一天不解决,受苦受累的还是老百姓啊……”
慕容易心思微动,从袖子取出一份卷好的纸张,“柳尚书,关于流民一事,其实本王也有所耳闻,本是今早特意过来和三皇弟探讨的,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开始,他便走了。”
“哦?”柳清风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盯着慕容易手上的纸张:“王爷可否给下官看看?”
“柳尚书请随意。”
慕容易笑着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柳清风如获至宝,一张张看完之后,眸中全然是喜色,望着慕容易,感激道:“易王爷,下官替老百姓们谢谢您啊!”
“柳尚书不必拘礼,为百姓谋福,是本王应当做的,何来谢字一说,倒是这方法,依柳尚书您多年的经验来看,可行么?”
“可行!一定可行!”柳尚书神情激动:“我这就去皇上。”
见柳清风着急要走,慕容易忙拦住他:“柳尚书莫不是忘了三皇弟了?他要是借此机会治你一个越级之罪,那后果就……”
“哼,顾不得这么多了,你没看到刚才他的样子了么?他眼里压根就把这事情放在心上,说是因公事出宫,准是不知道又娶了哪里花天酒地,若陛下这次还执意偏帮于他,本官就是丢了这顶乌纱帽也要让他从六部监察使的位置上下来!”
说完,又深深看了眼慕容易:“易王爷,如今东宫储君未立……其实您……”
“柳尚书!早朝时间快到了,本王只想造福百姓,未想其他,还望尚书大人不要多想。"
“易王爷……”
柳清风眼眶有些湿润,都是一个父亲生的,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比起慕容祁,他倒是更愿意看见慕容易坐上那个位置。
心中下了决定,他握紧了手上的东西,摆正自己的朝服,信步出了游龙殿。
……
“疼,脖子疼。”
这是颜欢醒来的第一个感受,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人从后面袭击,还是被手刀砍的脖子,下意识要揉揉后脖颈,一抬手,忽然呆愣住。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穿着,红色的……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