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江水拍打着沿岸青石,绿水萦绕着青山,濛濛雾气又为青山蒙上了一层面纱,似美人遮面,初春二月的时节,天气还泛着冷,但沿江却开着许多山野小花,若是个闲暇日子来此,这里倒也不失为一个踏青的好去处。
黄树沟取名为沟,自然是因为这里处于山坳之处,旁边便是蜿蜒流淌的汉江,被江水积年累月拍打出高十余丈的峭壁,往里便是深山,山林深深,常有野兽出没,就是居住在这里的百姓,也不敢往山里去,只有沿江和深山中间的一小段空地,才有人走。
出现在徐太傅府上的黑衣人领着一队人马出现在这里,人马之中拥护着一辆马车,走了许久,马车车帘忽得被人掀开,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孔来,但奇怪的是这张脸孔上布满皱纹,却面白无须,眼尾垂着,看着十分奇怪,开口的声音也带着怪异的晦涩沙哑,夹杂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柔感。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寻到?”开口便带着高高在上的趾高气昂。
黑衣人闻言脸上露出愤愤与不屑来,暗自翻了个白眼,忍着怒气道:“那批财宝都丢了这么多年了,哪有这么容易寻?”
说完,他又忍不住道:“高公公,咱们是来寻那批财宝的,少不得要在山里转上几天几夜,你怎么还把小主子给带来了?他小娃娃一个,受得了吗?还耽误事!”
“放肆!你竟敢不敬主子!”高公公声音拔高,愈发显得尖锐难听起来。
黑衣人终于按捺不住浮躁的火气,冷哼道:“高公公还以为自个是当年陛下身边的总管公公呢?要是成了事,我们才是最大的功臣,你一个阉人,有什么置喙的余地,少在我们面前摆你的谱!”
“你!”高公公正要驳斥,耳边突然响起孩童的哭闹声来。
高公公忙缩回马车里,抱住马车里一个三四岁左右的男童轻哄,但男童对他很是抗拒,他越是抱,男童哭得更加厉害。
“哎呦!小主子乖,别哭了,别哭了……”男童哭嚎声不止,高公公哄了几句,渐渐地不耐烦起来,最后忍不住怒气斥了句不许哭。
男童被他可怖的脸吓得不敢再哭,只哽咽着瑟瑟发抖,湿漉漉的眼里满是畏惧。
黑衣人听见里面动静,忍不住嗤笑一声,说得好听忠心为主,结果连陛下的遗腹子都没耐心对待。
黑衣人已经领着人马在这山里转了两天,结果连那黑风寨匪首说的什么山洞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不止他,就连手下人也都不耐烦了,新朝已经立朝三年,他们这些人还跟着前朝的余孽一起,有几个是忠心为主的,但更多的可是想着等成事之后好功成名就享受荣华富贵的。
只是现在富贵还没享着,苦倒是吃了不好。
又转转悠悠,午后的日头虽高悬于顶,但被这高高的密林挡着,仍显得昏暗无比。终于一行人转过一处山坡时,抬目张望,隐约在对面的一处高坡上看见了上面似有黑魆魆的洞口。
“大人?是不是就是那儿?”众人皆兴奋起来。
那可是满满七大车的财宝啊!里面的金银珠宝随便拿出来一点,就能够普通人富贵无忧地过一辈子了!
“走走走!咱们赶紧去看看!”手下人再也忍不住,忙着冲上去,个个背地里都想着趁乱能手头里捞些财宝。
黑衣人看着那儿,心下警惕,这里本就是密林,他们在这里转了两天也没遇上人,但奇怪的是,连野兽也没遇上,待到此处,却是连鸟鸣声都没了。
他招呼着众人小心,但已经满心浮躁的众人如何会听,纷纷冲上了对面高坡。
黑衣人也是心潮澎湃,有了这批财宝,他们就有了招兵买马的资本,忍不住上前了几步,忽的却听到了一声马匹嘶鸣声,他脚步一顿,当即回头看去,却见马车静静停在原地,枣红马打着喷响。
他下意识握紧了剑柄,缓步走进马车,在三步外,高声问:“高公公,有什么事吗?”
马车里寂静无声,随后男童的哭声再次响起,黑衣人神色一凛,当即拔剑上前,以剑尖挑开车帘,车帘才挑开一半,便见一道寒光闪现,刺的他微眯了下眼,下一瞬却觉心口一痛。
他怔愣着看了眼扎在心口上的苗刀,刀身修长,刀刃纤薄,时下众人多用剑,少有人用此刀,他自认武艺不差,却居然被人一刀击中要害,他印象里能将一手苗刀使得出神入化,劲劲生风的,只有新帝的军队快到攻到京都的时候,由骁勇侯领兵,其麾下的一名小兵。
他抬头一看,但见马车里出现一名冷峻少年,少年手长腿长,一条腿踩着高公公的脖颈将他抵在车壁上动弹不得,一手抱着正哇哇哭闹的男童,另一只手里则攥着刺中他心口的苗刀。
他瞳孔紧缩,眼前的少年就是当年那个小兵!
黑衣人想要高呼来人,下一瞬却“嘭”得一声,直挺挺倒地。
围在马车周围的护卫及前面冲出去的众人反应过来,赶忙拔剑攻来,但忽的从密林里飞出漫天箭雨来。
密林里杀伐声,哀嚎声不止。
太傅府内。
徐太傅下完早朝,便回了府,他这两日心下一直不安,从昨日起他的手下便没再传来消息,而从那日之后,他便再也没见过张芦,询问起去处,只有人告知是旭帝暗中派他做事去了,至今日已经过去了七天。
七天时间,黄树沟那里也该传来消息了。
他越想越是觉得不安,心下不再犹豫,当即令暗卫带着他的夫人及孙子从密道中离去,他的儿子不在京中暂不需要担忧,只众人还没来得及进入密道,徐府大门便被人从外破开,皇家禁军直冲而入。
徐太傅计划匆忙,留在身边的暗卫并不多,不多时暗卫便被斩杀或是被擒,徐太傅被压到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