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阿桃拉到身后:“是我动的手,跟阿桃没关系。”谢逐舌尖抵着后槽牙,心下仍暗愤自己下手太轻,得寻摸个日子回头将那赵二套麻袋再好好打一顿,心里也等着谢迁发怒骂人。
怎知谢迁却是淡然一笑,只道:“你说的是,是他赵二挑衅在先,我们谢家怕什么?”
谢逐怔然:“大哥,你,不怪我吗?”
“怪你做什么?当年的事,今日的事,又不是你的错。”见谢逐还想说什么,他挥手嫌弃道:“行了,阿桃被吓着了,你带她回去好好休息,他们赵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我自来处理。”
谢逐当即一乐,“那就多谢大哥了!”忙拉着仍有些忐忑的阿桃走了。
谢老夫人见大孙子发话,也没说什么,只等二人走了之后才问谢迁:“这回阿逐那臭小子做的事,你怎么不教训他了?”
谢迁道:“我们谢家到底也是陛下亲封的侯爵之府,我堂堂骁勇侯,让他赵家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欺负到头上,若自家人还怪自家人,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他们赵家算什么?当年他们几个算计阿逐,祖父与人为善还上门去给人赔罪,叫人看轻,此事我不曾与他们多计较已是心善,现下我要叫他们那些人都看看,谢家绝非任人可辱。”
他语气轻缓,可却声音笃定,言语里皆是王侯的自傲与张扬,相识谢迁的人皆知晓他为人温和有礼,性情儒雅,可只有十分相熟的,才会知晓他骨子里的桀骜与算计。
谢老夫人乐呵呵笑了笑,没再言语。
谢迁新袭爵,往日冷清的谢府顿时来了很多人下帖宴请,谢迁以一句养伤为由全都拒了,众人本以为谢家自谢老太爷死后,旭帝久久不曾下旨让谢迁袭爵,甚至还将人打发到南边那偏僻之地当个小小的县官,谢家这是失了旭帝恩宠,哪知人家不过只当了一年县官就又回了京城,还直接袭爵,旭帝未免没有补偿之意,但袭爵还只是第一步,后头还有那随之而来的实权,少不得之后会成为旭帝宠臣。
之前都在冷眼旁观的许多朝臣不免后悔当时怎么没去帮衬帮衬一下。
就在众人以为谢迁要避人许久时,竟有媒人自谢府而出,进了魏府的门,转日谢魏两府要结亲的消息就出来了,甚至于第三日直接下了聘,没几日婚期的日子也定下了,速度之快让有些还在犹豫要不要下手吊这个金龟婿的人家瞠目结舌,登时后悔下手迟了。
谢迁与魏云亭定下了婚期,谢逐与阿桃小夫妻俩决定等他们成完婚之后再去北地,温尧也被二人劝动,决定去北地游玩一番,看看各地不同风光,但清河县兰庄还有些事要处理,所以他见兰宏伤势养得差不多了,且渐渐入夏天气变好,打算跟着要回去的齐广平容道他们一起,先回清河县一趟。
柳无相知晓他的决定,心下遗憾老友相见不久又要分离,寻了个日子下了贴,邀了温尧在柳府打算二人好好聚上一聚,顺道也邀了阿桃与谢逐小夫妻俩去府上玩。
谢迁现在势头正热,少不得避嫌,未曾登过柳府,闻讯让谢逐帮忙带了些谢礼,以谢之前柳无相对谢家、对他的帮助。
相比谢家那带着北地习惯的粗犷简单,柳府则亭台水榭,廊腰缦回,到处青木山石,说是宅院,倒是更像园林,十分的清雅别致。阿桃久在云麓山住着,没见过这么风雅别致的园子,盈盈美眸好奇地坐看右看,谢逐一向没什么审美,只是跟着阿桃一起她惊叹一声,他便也惊叹一声。
搅得阿桃好好的兴致都没了,气得直想挠他,却又因为在别人府上不得不忍下。
柳无相留意后头小夫妻俩的打闹,与温尧相视一眼,似是无奈地笑了笑:“你说说啊,下手怎么那么快,亏得我还把宣左一直给你留着呢!”
温尧笑道:“怎么?当年不服我读书上处处压你一头,这是想在我闺女身上找补回来?”
二人的对话声不大,但被谢逐耳尖地听到,宣左这两个耳熟的字眼再次冒出,虽寥寥几语,但他联想起柳无相初见阿桃时的亲切态度,又见柳温二人的熟稔,登时明白过来,原来柳丞相这是有意想要阿桃给他做儿媳妇啊!
他步子一顿,阿桃在后头追他,径直撞上了他的后背,捂着被撞疼的鼻子嘟囔道:“做什么啊,突然停下来?”
抬眸对上谢逐意味深长的双眼。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谢逐抿着唇不答,阿桃懒得搭理他,追上了前面的温尧。
小宴布置在园子里,既是柳无相邀请的贵客,柳府中除了几个年纪小的孙辈,其余人皆来了。
柳无相领着人给阿桃介绍,谢逐也见到了柳无相的三子柳宣左。
身量嘛,自然是没他高的,一张脸看着也就那样,身板也是看着弱不禁风,说的什么丰神俊朗,看来都是夸大其词。
阿桃一一见过柳家人,哥哥姐姐的喊了过去,待轮到柳宣左时,一声“宣左哥哥”哥哥出口,谢逐登时舌尖抵紧了后槽牙。
阿桃已经成亲,柳无相便是再想让她当自己的儿媳妇也是无缘,只让二人认识了一下,倒并未再多说什么。
席上众人说笑不断,柳宣左常听父亲说起故友,现在得见自然是与温尧多有攀谈,亦不忘与阿桃谢逐沟通,言语风趣幽默,说的几个笑话逗得阿桃咯咯直笑,即便是谢逐冷着一张脸,他也似乎并不介怀,只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待宴散,众人相辞离去,天色仍早,天边晚霞不过才泛波澜,一轮圆日宛如蛋黄侧悬天空。
京都并不施行宵禁,所以大街上仍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甚至还有许多做着小食生意的小贩才出来摆摊。
阿桃眼馋这热闹,想去逛逛,温尧在席上多喝了几杯酒,有些醉意熏熏,见状也不打搅小夫妻俩,只叮嘱谢逐看顾好阿桃,自己则乘车先回了谢府。
大街上,阿桃左看看右看看,又瞄了眼身侧的人,拿胳膊肘撞了撞他。
“相公,你怎么了?从柳伯伯府上起就不说话,摆着一张臭脸。”她朝谢逐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