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逐面色一变。
趁阿桃转身寻帕子的功夫,他一把拉过被角搭在了腿上,阿桃拿了帕子想帮他擦拭脸上的血,见她又要靠近,谢逐慌忙一把推开了她。
阿桃愕然地看着他,眸子渐渐泛上了委屈。
莫名的,浓浓的愧疚之意堵满心口,他磕巴道:“我没事,就是天气热,我上火了!你去把从安喊来就行!”
上火烧死你最好!
好心当做驴肝肺!还推她!阿桃愤愤的想,转身便要出去,身后谢逐忙喊住她。
“哎!小土匪婆子!你知不知羞,穿好衣服!”
阿桃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襟彻底松散开,露出里面水红色的小衣,露出锁骨大片肌肤,还有纤细的腰肢,她慌忙拢紧衣襟,一张小脸爆红,羞得不敢回头看他,急忙躲进了屏风后。
*
东侧间的书房内,从安倒了杯凉茶递给谢逐,嘟嘟囔囔:“哎,潭州这地方夏天里闷闷热热,冬日里又阴冷无比,实在不是个人待的地方,比京都差远了,不过现在这土匪既然招安了,想必没过多久大公子就能回去了,二公子,你再多忍忍了。”
他兀自说完,却发现手上的茶根本没人接,抬眼一看,就见谢逐仰着头,两只鼻孔塞着绢布,双目呆滞地瞧着房梁,一张白面皮直接从脸红下了脖颈。
“哎呦!二公子,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病了?我给你喊大夫去!”
言罢赶忙转身往外走,被谢逐一脚踢中腿弯跌了个踉跄。
“我没事!”谢逐翻了个白眼,随后又狠着脸嘱咐:“我流鼻血的事不许跟祖母说!谁也不许说!”
想起今晨他在阿桃面前的那个狼狈样他就觉得丢人,不就是白花花的肉嘛!谁没有似的?不过就是瞧着软了点,白了点?但,怎么他就看了几眼就流鼻血了?
还,还……
他知道他这个年纪的男子清晨里都会有某方面的精神高昂,他以为不过跟吃饭喝水一样的常事而已,可竟想不到他今日居然在那小土匪婆子面前……
丢人!太丢人了!实在损他谢家二爷威武无双的面子!
他取下绢布一丢,狠狠将凉茶一饮而尽,“那个,咳,小土匪婆子呢?”
从安觑了他两眼,看着他的脸色小心道:“少夫人在厅堂里用早饭,二公子,你要一起去吃吗?”
“吃什么吃!不吃!”谢逐拿眼刀子刮他。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那颗桃!
从安适时接话:“那我帮二公子你把早饭端书房来?”
“嗯,快去快去!爷都要饿死了!”谢逐点头,感觉鼻内湿润又忙抬头,面皮再次憋红:“不,爷还不饿,你过半柱香再来!”
“得嘞!”
从安走出门,回头撇了一眼自家别扭的二公子,才捂着嘴噗嗤噗嗤笑了起来,直笑的躬下了腰,若说一开始他还以为少年真是上火,现在可清楚的知道了。
该,既然别扭,那就憋着吧!
谢家的饭食用的简单,谢老夫人有心想要小夫妻俩多多相处,所以没有喊他们一起,厨房送过来的是京都人常吃的胡饼,豆汁儿还有臕浇面,与昨日用的全然不同,老夫人吃不惯潭州的早食,所以谢迁特地为她请了南北菜式都会做的厨子。
阿桃还是头一次见,潭州府早食以粉饭为主,尤其清河县极爱吃粉,但吃久了总有些腻味,是而见着这些,尤其那臕浇淋在面上看着极香,再加上那翠绿的葱花,让人看着食欲大开,阿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量也比以往大了不少,一个没忍住,连带着谢逐的那碗也吃了。
与之相比,桌上的豆汁儿和胡饼看着就让人感觉没什么食欲了,阿桃摸摸撑得鼓鼓的肚子,决定将这些全都留给谢逐吃,谁叫他清晨那样对自己。
等从安来端早饭时,桌上便只剩了胡饼跟豆汁儿。
阿桃毫无心理负担道:“爹爹说过,用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来得迟的人只能吃这些了。”
从安嘿嘿笑道:“二公子他不挑食,好的差的都吃得,少夫人您尽管吃,甭给他留。”
阿桃嘟囔:“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个不挑食的人。”谢逐肤色较旁的男子白上许多,看着就像个不经世事的骄纵小公子,怎么可能不挑食。
起了话头,从安本就有心缓和二人,赶忙接着往下说:“嗨呀!少夫人你不知道,二公子以前也是苦日子过过来的!”
“可谢家不是做官的吗?”
“哪有人生来便是当官的呢?”从安薄薄的眼皮微敛,目光逐渐变得悠长。
“大旭至今建朝还未满三载,可自前朝哀帝自焚而亡,前朝覆灭之后仍足足乱了十余年,各地但凡有钱有权,手里有点队伍的哪个不揭竿而起自称为王?苦的到底都是咱们这些百姓。”说话间,他语气有些低落。
阿桃微微讶异,她知晓前些年外面一直乱着,可因黑风寨易守难攻,又有温尧在外周旋着,且阿桃他们这些还小的孩子一般不被允许下山,自然对外面到底有多乱也没什么感觉。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