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尧讶异,手下不停,温声问她:“阿桃怎的这样说?爹爹自是要我这宝贝女儿的。”
“那我明明都离开了谢府,都要与谢逐和离了,你怎的还允许他来兰庄,还让他抱我回屋子?你偏心帮他!”阿桃越说越委屈。
温尧动作一顿,抬头看她,见阿桃瘪着小嘴眼眶红红的委屈模样,不禁想起她幼时与她娘在自己面前争宠,争不过她娘亲时,也是用这样的委屈表情望着自己。
他叹息一声,忽而道:“阿桃还记不记得你阿娘?”
阿桃摇头,阿娘在她五岁左右的时候便过世没了,她那时年幼不记事,早忘了她娘亲的模样,只依稀记得她哄自己入睡时会唱温柔的小调,阿娘的怀抱总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知道他想说什么,阿桃撇嘴道:“爹爹跟阿娘恩爱无比,我跟谢逐才不是这样的。”
温尧却道:“我与你阿娘年轻的时候,可也是吵过无数回架的,便是你阿娘病了的那几年,我有些行事她不认可,我同她也会有争吵,吵的很了,三天三夜不同对方说话的情况也是有的。”
阿桃想不到在她印象里这么温柔的爹爹娘亲都会吵架,还能吵上三天三夜不理会对方。
“为什么啊?”
温尧道:“先时吵,是因为那时我被你娘强绑至兰府,被她逼婚成了亲,我那时不乐意,自是与她三天两头的吵,吵架后还总是去外头酒馆喝酒,不肯回家,每次你娘来找我,免不了又是一通吵。”
阿桃惊奇:“原来爹爹你还真是被阿娘抢来当相公的?”
温尧失笑:“可以这么说。”
“后来……”温尧没再开口,后来则是因为乱世中为求自保,他带着整个兰家镖局落草为寇,靠劫掠为生,兰兮不赞同他的行事,两人也吵过不少架。
对上阿桃如今还稚嫩懵懂的目光,温尧抿唇一笑,眼中流露出无限柔情,似乎沉入了往昔的回忆。
“后来你娘病逝,我常坐在你娘坟前,望着我与她阴阳相隔,总忍不住后悔的想,若那时我与她少吵些架,若以前我少出去喝酒,早清楚她的心意,多些陪伴在她身边该有多好,后知后觉我才发现,我俩之间的日子竟是那么的少,我那是总觉得我们会有往后余生,却原来是我一个人的余生……”
阿桃听着听着,忽而泪水便如珠子般一颗颗接连落下,她总见温尧忙着,以为他心中只有寨子的事,可那夜深人静的夜里,他却是孤身寂寥,一个人默默思念着她的母亲。
温尧回过神来,抬手揩去她眼角的泪,无奈道:“爹爹不是偏心谢逐,只是不想你同我一样后悔。”
阿桃嘟囔:“后悔什么?”
他见阿桃赌气的模样,有些好笑:“爹爹能看出来你对谢逐那小子的心意,你若是就此赌气与他从此分离,担心你同我一样往后后悔罢了,有些时候,言不由衷,最伤人心,也最伤自己,只会白白错过,蹉跎了大好时光。”
小姑娘低声道:“我不是赌气,他,谢逐不喜欢我,我难不成还要一直贴上去吗?”
温尧闻言夸赞道:“这思想却是好的,拎得起放得下,古来多少女子若都如同你这般,哪还会有那么多伤心人?”
夸得阿桃羞涩。
“但你怎知他不喜欢你?”那少年炙热的目光落在阿桃身上,任谁都看得出来谢逐喜欢她。
“他说的。”她那日听得真真切切,他语气里的嫌弃毫不遮掩,加上新婚几日及那时他的幸灾乐祸,才让阿桃坚信不疑。
“你亲耳听他说的?”
“这……”阿桃犹豫摇头,将那日云悠柔纠缠他的事说了出来。
温尧听罢,沉声默了会儿,道:“爹爹说了,言不由衷,最是伤人心,也伤己心,莫要因为一时赌气而说出伤人之语,心中有什么疑问,尽管直问,得出来的结果才能令你知道怎么做,才不会后悔,莫要因为自己的胡乱猜测而产生误会。”
听完他的话,阿桃突然想到了谢逐看着自己时那双总是熠熠生辉的星眸,而那夜他破碎难过的眼神不停在脑海中闪现,那夜她的话,似乎真的伤到他了。
“我,我难道要直接去问他吗?”阿桃捧着脸道:“爹爹,我能不能不去问?我,我害羞……”
温尧失笑:“自然,女儿家也是要矜持要面子的。”
“那我应该怎么做?”
“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既然问不出口,那便看看他是怎么做的。”
“怎么做的……”阿桃呢喃,渐渐地咬紧了唇,似乎,谢逐一直都在护着她。
温尧最后加了句:“爹爹能看出来,谢逐喜欢你。”
刹那间心跳漏了一瞬,阿桃攥紧了腰间的铃铛,含着忐忑与希冀望向他,温尧只笑:“想确定是不是,自己用心去看看便知道了。”
阿桃两片嫣唇翕动,半晌后才道:“可我,不想就这么跟他和好……”
小姑娘也是要面子的,之前都是她兀自付出心意,想着跟谢逐好好过,结果换来他毫不珍惜,现在要是就这么简单跟他和好,她既不甘心,也觉得下不来台。
“那是当然,我温家的女儿,怎能随意就被那臭小子给哄骗了去?”温尧轻敲她的额,挑眉自豪道:“我家的女儿,按理来说该那男儿郎使尽浑身解数来讨得你欢喜,爹爹给你把关后,才将你许出去,现在倒叫他谢逐轻轻松松的就娶了你,叫他占了好大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