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覆山河——如清欢
时间:2022-06-22 06:38:04

景夜漓果断否定:“紫晶玉固然重要,但囡卿不知,若是无双不想见的人,你就是将天下宝物悉数献上,那也无济于事。”
孟囡卿闻言一笑,再无言语。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见玉无双一面有多么难啊。
 
 
第二十五回  囡卿进入玲珑阁
 
 
茶楼对面就是一间玉坊玲珑阁,孟囡卿与璇蓁跟着景夜漓进了那还未开张的玲珑阁。
才一进门,就有人迎上来:“公子!”
景夜漓点点头,娴熟地问了句:“你家主子可在?”
“在,公子这边请。”
几人绕过前店,往里而去,一间普通的玲珑阁,里面倒是另有乾坤。
“公子请进。”那人看着景夜漓身后的两人。
“你下去吧,这二位皆是你家主子的客人。”
“是。”
 
“囡卿,璇蓁,你们先在此处稍待,我先进去看看。景沐就在院汀外候着,有事叫他便好。”景夜漓没有擅自把人带进去,将囡卿与璇蓁安排在院汀里,自己先进去。
“有劳世子。”
院汀里只剩下了囡卿和璇蓁,二人坐了下来,空阔的院汀里毫无装饰,两三条青石甬道不知通往何处。空气中飘散出淡淡熏香,孟囡卿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假山下的青铜熏笼,深深地嗅着那清淡的香气。
 
院汀里面无他人,沉默了一路的璇蓁激动地道:“囡卿,我们真的要见到无双公子了!”
囡卿好笑地道:“是,天下第一美人,璇蓁可要当心等会别被美色所惑!”囡卿虽然打笑,但心中也确有震撼,看来景夜漓与无双公子确实关系不凡。
“那我也心甘情愿啊,囡卿你要知道,我们要见的是无双公子。”璇蓁感叹着,实在不怪她这般激动,玉无双啊,那是多么神秘的人,就连仓颉山的情报阁都没法探查到一分消息。
璇蓁颇为遗憾道:“早知道能见到无双公子,我就带着弯月那死丫头来了,好让她为无双公子画幅像。”
 
提起了那些人,囡卿问道:“弯月她们都……”
璇蓁忽的“哎呀”一声,拍手欣然道:“她们都很好,仓颉山上有吃有喝,她们一个个快活着呢。囡卿你先别管她们,我不会作画,但囡卿你会啊,要不囡卿等会儿就为无双公子作幅画吧。”
囡卿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璇蓁,顺着她的话凉凉道:“嗯,那我要不要再让无双公子摆个姿势呢?”
“对,要要要,让我好好想想,该让我们囡卿笔下的无双公子摆个什么姿势好呢?陌上芙蓉风扶柳?不行,太病弱了。雨后梨花空自垂?不行,太过阴柔。朱楹金扉皱池影?也不行,太不符合无双公子的气质了……”璇蓁正讲得起劲,囡卿素手轻敲在了那脑袋上,“啊,囡卿你干嘛打我?”
 
“璇蓁美人,麻烦你看清楚这是哪里。你再这么无限遐想下去,我想我们还没等为仓颉山的情报阁做出贡献,人就被请出去了。”
“唉,也是……”璇蓁看着四周,确定以及肯定这次是没法留下无双公子的绝世画像,叹了句可惜便不纠结画像的事了。
 
囡卿坐在了亭子里的石凳上,璇蓁环绕着这奇怪的院汀,四处打量。行至假山熏笼处,香气渐浓,璇蓁警惕地道:“囡卿,这是什么香?”
孟囡卿摆弄着石桌上的茶具,漫意问道:“有何问题?”
璇蓁蹲下仔细的嗅了嗅弥漫在空中的香气,辨清了香料,才道:“清心,净体。百利而无一害。”
“那不就对了。”
璇蓁站在一条青石甬道口,叨念:“漓世子怎么还不回来。咦?这株花真奇怪。”璇蓁说着手便朝那路当中绛紫色的花株伸去。
囡卿一抬头就看见了意欲折花的璇蓁,那花?猝不及防地回忆,恍若回到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孟囡卿来不及细想,越过石桌,一个旋身抢到璇蓁旁边,急喊道:“璇蓁不要动,小心机关!”
 
可还是迟了,璇蓁已经握着那花株。
 
璇蓁刚碰到花株,四周空气陡然冷凝,“轰隆”一声,院中假山有移动之势。
“囡卿,怎么办?”璇蓁也感觉到了异样,怕是碰到机关,稍有不慎,她很有可能会葬身于此。掌下的花株像是有了生命,抗衡着璇蓁掌下力道,意欲旋转。
孟囡卿镇定地道:“璇蓁不要着急,你以内力控制好花株,尽量不要让它移动。我会找到制衡它的机关。”囡卿边说边查看四周,花呢?不是应该还有一株花吗?
“囡卿——”气血自下上涌,璇蓁功力不浅,在这样的阵法下能坚持这么久已是不易。璇蓁有些吃力,她能感觉到四周有无数利刃刀锋在抵着自己。
 
孟囡卿抬头看着院汀四周檐上即将破瓦而出的利箭,形势危如累卵,璇蓁要是再动一分,真的会箭如雨下。
找遍了假山,可什么都没有。无意撇见了云楣绣梁上的一抹花影,囡卿不由松了口气,这到底是谁啊,把制衡机关的花株放在房梁上。囡卿跃身,运起功小心翼翼地将云楣绣梁的花株拔下来。
“砰”地一声,假山,石桌霎时恢复原位。
 
“璇蓁,可以松手了,护住心脉,慢慢撤出。”
璇蓁小心地松开了手里的花,轻轻退出青石道。
一切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囡卿与璇蓁这才吐了口气。
璇蓁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奇怪的花株,歉意道:“囡卿,对不起,我不该好奇那株破花的。”
“那花确实很好看,很美丽,没有谁能抵御得了那么美的事物。”因为好奇,继而会去探究,这是人的本能反应,而设阵之人正是揣摩到了这一人之本性。
“总之是我大意了,让囡卿担心。”
 
听着璇蓁的话,囡卿轻松道:“好了,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再说,方才情形,就算坚持不住了也不要紧,以你的身手,躲开箭阵不成问题!”
“啊!”箭阵……!璇蓁又是一阵后怕,躲开不是问题,可重伤却是难免的。千影千幻剑阵,就算是自己与囡卿的武功修为加起来恐怕都不能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千影千幻剑阵,囡卿,你说这里的机关都是谁设的?还有,囡卿怎么知道那花株会触动箭阵机关,还知道破解之法?”
 
“我——”囡卿回头,还没来得及解释,只觉得一股杀气袭来。
 
“小心!”囡卿推开璇蓁,旋身对上了来人的攻击。
一个回合,囡卿看清了与自己交手的男子,准确说对方是一个身着沉色武衣的大男孩,一招一式,气风凌凌。明亮的双眼中透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单纯与热枕,不谙世事,是单纯;沉迷招式,是热枕。
囡卿游刃有余地对付着少年奇怪的招式。
可不过三个来回,沉衣少年忽然一停,盯着囡卿道:“是你!”
 
囡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少年便拔剑,剑锋连闪,朝囡卿刺来。少年剑法超卓,左右不留一丝生机。这一次进攻,不似先前那般带着武术痴迷相互切磋,少年眼中尽是杀意,而手下的招式也愈发凛冽。
“囡卿,接着!”这是两个人的决战,璇蓁插不进去。少年有剑,可囡卿却是空手,璇蓁只能将从瓦梁上取下的花株枝干抛过去。
 
孟囡卿接过花枝,也认真起来,向后几步,以退为守。就在此空隙,一拨,一挑,用花枝将连闪而来的剑锋避开后囡卿破中而出。
攻势骤然减弱,自己一轮又一轮的攻击皆被化解,少年有些恼怒,忽然手中的剑一横,只见冷剑如霜,在空中旋成一个漩圈,霎时汇成一股强烈的气流,剑气冷凝,朝囡卿卷来。
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为何发生,囡卿尽力不出击只防守,但少年武功高强,招式神秘,每一招都要命,囡卿心中大骸,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这个孩子虽然身形高长,但从那眉宇间未尽脱的稚气可以看出他不过十五六岁。囡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少年对自己忽生杀意,也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一个大孩子。
 
稍微不慎,少年剑柄转来。
囡卿急速翻转,可还是迟了,右臂受了一记,登时麻痛。
“囡卿!”看见囡卿受击,璇蓁顾不得会不会扰乱他们,担心地叫起来。
其实孟囡卿始终都没有一招一式的攻击,可少年的攻势却容不得她有半分懈怠,囡卿复翻身一转,掌下施了劲力迎上攻击。
突如其来的转攻,少年来不及变招,执剑的右手猛然被扣住。
囡卿扣着少年的手腕,感受到了少年异常的脉搏,心中一突。
 
原来是他!
 
“坏人,放开我!”少年恼怒地往后挣脱手腕。
就连一边的璇蓁也不明白囡卿的举动。趁着少年退下,璇蓁越身上前道:“囡卿,我来!”璇蓁护开有些迟缓的囡卿,捡起了被折断的花枝,对上了少年的剑。
囡卿退开,叮嘱道:“璇蓁,不要伤他。探他的脉搏。”
 
璇蓁会意。
 
少年见对手换了人,愈发恼了,甚至像个孩子般赌气。
璇蓁抵挡着少年高强而诡异的武功,瞅准机会摸上脉。
感受到了少年异常的脉搏,看着少年稚气的面庞,璇蓁不可思议道:“竟然……是画纱……”怪不得,怪不得她总觉得少年的心智异于正常人。
少年没有料到对方又会来拉自己的手。等等,拉手?拉手不就是轻薄么!这两个轻浮的女子,好不要脸,竟然敢轻薄我!小少年顿时更恼怒了。
 
探清了少年的脉搏,璇蓁的招式也从主动攻击变成了撤退防守。
双方都是高手,不知不觉消退了杀气,少年也不怎么惦记璇蓁身后的囡卿了。
两人交手,很有默契,璇蓁知道这个身中奇毒的大男孩只是热衷武学,因此也不起杀意,只是认真地陪他对打。这一刻,没有杀戮,没有胜负,只剩下了两个寂寞的武者。少年一攻,势如烈骑相逐;璇蓁一守,退如御剑江湖。
 
“重海,重海,快停下!”景夜漓进来便看到了这幅堪胜花剑雨林的景象。
 
“囡卿,你让璇蓁姑娘停下!”不管是谁都不能受伤,景夜漓怎可不紧张。
孟囡卿看着相战正酣的场面,这个时候她怎么喊停。况且,那名叫重海的少年,如果璇蓁停止防守,那下一刻变会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景夜漓亲自出手,飞身横越至两人中间,化解其力。璇蓁本就主守,趁势便退下了阵,可少年依旧不依不饶,一个横剑就劈了过来。景夜漓挡下攻击,哄道:“重海,听话,我们不打了。”
看着被挡住的两个对手,重海紧紧咬着红唇,瞪着大眼,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初显俊逸的面容上大大地挂着‘心不甘情不愿’六个字。
景夜漓握着重海执剑的手,安抚道:“重海乖!”
重海倔强地躲开,指着囡卿,大声控诉道:“我认得她,她是坏人!”
 
画纱能惑人心智,这名叫重海的少年,恐怕只有七八岁孩子的心智。只是被这样一个外表英气逼人实则单纯可爱的大男孩声泪控诉……唉,囡卿头皮发麻。
 
景夜漓轻轻地牵制住重海,看着身后二人,满带歉意道:“囡卿,璇蓁,对不起,重海他还是个孩子。”
 
“无碍。”
 
稍微平复下来的重海又炸毛了,大声反驳道:“谁说我是孩子,我不是孩子。连玉哥哥都说了,重海是长大了的男孩子!”
“好好好,我们重海是长大了的男孩子!”景夜漓很耐心地安抚着重海,没有虚假,没有敷衍,从极尽柔和的话语可以看出他有多么在意这个名叫重海的少年。
重海继续盯着囡卿道:“我认得她,她是坏人!”
“重海,这两位姐姐不是坏人,她们都是你玉哥哥的客人。”
 
“我认得她,她是坏人!”
 
“重海从来没有离开过你玉哥哥,又怎么会认得这个姐姐呢?”
“不,我认得她,她是坏人!她又弄坏了玉哥哥的锦被花,又想闯玉哥哥的紫芫!”重海说完又指着璇蓁道:“还有她也是坏人,我打不过她。”
谁都没有在意重海一遍又一遍的控诉。只有囡卿听着那一个又一个“又怎么样又怎么样”心中起伏。真是个……执着的孩子啊!
 
“重海听话,让景沐陪你去玩。”景夜漓耐心地安抚着。
“哼,我才不和他玩,他又打不过我。”
“那我陪重海玩?”
“我不要你,我打不过你!我要玉哥哥,我要玉哥哥陪我。”重海说着低下了头,好看的大眼里是抹不开的失落,就像一个孩子得不到糖果那般失落。
“好,重海听话先跟着景沐去换衣裳,否则你玉哥哥会生气的。”
闻言重海乖了下来,定定道:“重海不要玉哥哥生气,重海这就去换干净衣裳。”
景夜漓将安抚乖的重海交给了景沐,景沐娴熟地领走。
 
一心念着“玉哥哥”的重海,临走前还不忘长喊一声:“我认得她,她是坏人……”
 
送走了重海,景夜漓长吁口气,解释道:“囡卿,璇蓁,我替重海向你们道歉。你们大概也看出来了,重海那孩子与别人不大一样。但重海极少接触到外人,所以那孩子绝对没有坏心眼。”
囡卿点头。她相信,方才那个对自己下杀手的孩子真的没有坏心眼。他只是想单纯地杀了自己而已!
“画纱。”
听到了这两个字,景夜漓瞬然戒备,连话语都冷了几分,“囡卿怎么知道重海身中画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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