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婵被侍女扶着往外走去,到钟慕期身旁时喊了他一声,道:“那就回去吧,辛苦表哥来接我。”
钟慕期淡淡“嗯”了下,落后她两步往外走去。
待李轻婵的身影从门口消失,钟慕期已抬脚向外迈出时,冯梦皎忽地出声:“我夫君当真无事吗?”
钟慕期回头,眼眸微抬,“我不是大夫。”
巨大的无力感升至心头,冯梦皎瘫软在榻上,神色凄切道:“阿婵她已受了许多苦,他日……他日世子若另结新好,恳求世子看在她娘亲的份上……”
她闭上眼,泪水流下,“……放她一条生路。”
钟慕期眉头微拧,眯起眼睛看她,好一会儿,才从容道:“你想与她说什么都可以,要教她什么也没关系,只是不该阻拦她回府。”
说罢,大步跨出门去,身影消失不见。
冯梦皎痴痴地守着秦升坐了会儿,不多时,下人领着大夫过来了,她赶忙把秦升放好,让大夫给秦升把脉。
然后问下人:“方才升哥与世子在前厅做了什么?”
下人道:“就喝了一盏茶,少爷听说那位孟公子是大夫,就赶紧请人来给小姐你把脉了。”
那就是茶里出了问题,冯梦皎心里阵阵发寒,再次觉得前路艰难,他能下这番毒手,想要摆脱他就更难了。
冯梦皎与秦升相识多年,秦升性子好,爱说笑,成亲前就什么都听她的,整日被她呼来喝去,毫无怨言。
有时候冯夫人都看不下去,让她给秦升留些面子,秦升自己倒不在乎,还帮她说话,“没事儿,我早习惯了。”
秦升对她好,冯梦皎又不是没心没肺,今天见他出了事,吓得是肝胆俱裂,只能先放李轻婵走。
这让冯梦皎心生愧疚,她做人姐姐的,为了丈夫放弃了妹妹,只希望誉恩侯世子能怜她身世凄苦……
“梦皎!”急急的脚步声与呼喊声将冯梦皎喊回神,她还穿着沾了污血的脏衣,呆愣地看向房门口。
刚离开没一会儿的李轻婵重新出现在门口,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想了想……”
她喘了两下,接道:“我可能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可我陪着你,总好过你一个人惊慌的好。”
她跑得急,咽着口水润了喉口,道:“你要是有事忙,不用理我也行的,我身子已经好了,只要按时吃药就不会有问题,不会给你添麻烦……”
“他……他肯让你留下?”冯梦皎踉跄几步过来,也扶住门框,探出身子向外看,除了后面正跟过来的侍女,没见着钟慕期的身影。
“你说我表哥吗?我和他说了不放心你,要过几日再回去。”李轻婵跑得热了,手在颊旁扇了扇,道,“而且我觉得梦皎你昨日说的有道理,总是住在公主府是不太好。”
“他答应了?”
“答应了的。”李轻婵道。
冯梦皎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怕她惹怒了钟慕期,急切道:“你怎么跟他说的,重复给我听!”
李轻婵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怪怪的,尤其是冯梦皎那来得突然、去得迅速的病,再怎么厉害的药也不可能刚吞咽下去,立刻就药到病除吧?
除非她是装的。
可她为什么要装病?
李轻婵跟着侍女往外走,绞尽脑汁地回忆着这两日的事情。
先前碰到的那个姑娘跟她说“凡事多观察,多动脑子”,冯梦皎也说想不懂的事情就慢慢琢磨,总能弄明白的。
她逆着思路想了会儿,觉得冯梦皎装病可能是想拦着她不让她回公主府。
可她昨日还说要自己回去收拾行囊,尽早搬回来呢,怎么突然又不让回去了?
李轻婵卡住了,她想得太入神,走到府门被门槛绊了下,被人眼疾手快地揽住。
扶着钟慕期手臂站稳了,她忽地没过大脑地问了一句:“表哥你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
抓住她小臂的手微收紧,再放开,钟慕期道:“嗯。”
李轻婵好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问了,她迈出府门,在离马车三步远的地方停下,鼓足了勇气又问:“你做了什么?”
这回钟慕期像是没听见她问的话,开口道:“回府。”
李轻婵心里有点重,她想起秦升吐血时冯梦皎那惨白的脸色,秦升一吐血,孟梯给的药就立即见了效,让冯梦皎痊愈了。
她耷拉着脑袋在府门口的街道上站了许久,然后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低声道:“我不回去了,我想陪着我表姐。”
“他问我要在这边住多久,我说等你和姐夫都好了再说,然后他就点了头,说晚上让人把我换洗的衣物送过来。”
“就这样?”冯梦皎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