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弄丢了……我娘留下的,不能丢。”
李轻婵细声说完,脑内忽灵光一闪,只是不等她捕捉到,又听钟慕期问:“为什么不大声哭?”
李轻婵脸腾地又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没、没哭,我从来、不哭。”
钟慕期没说话了。
趁着气氛好,欣姑姑说了些好听的话,又着人安排晚膳。
用罢晚膳,平阳公主将那枚玉佩还给了李轻婵,玉佩已重新配了挂穗,垂着红色宝珠和金线流苏。
她道:“就佩在腰上,丢不了!”
侍女依言将玉佩挂在李轻婵身上,李轻婵右手微微张着方便侍女动作,恰好就举在衣襟旁,先前一闪而过的灵光再次映入脑海,李轻婵惊悟:原来他先前是想看我衣襟里藏着的玉佩!
难怪后来什么事都没有……
李轻婵终于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钟慕期,心里松了一些,还有几分歉疚,偷偷朝他看了过去。
许是因为在府中的缘故,他穿的不如今日初见那般冷硬利落,而是一身银灰色的流云广袖衣衫,袖口以及腰间束着的是深一些的墨色,腰身修长,肩膀却很宽。
而厅内明亮的烛火中带着微微的熏黄,将他硬挺的五官也照得柔和了些。
李轻婵这么看着,忽然觉得,也许他杀的是坏人呢?
她不确定,但至少钟慕期不是荀翰那种□□熏心的无耻小人,而自己现在又是他表妹,他应当不会再对自己动手吧?
就这么盯了一小下,钟慕期忽地毫无征兆地看了过来,李轻婵急忙转头。
她慌张躲避着,听见平阳公主叮嘱道:“再怎么厌恶钟平涟也不能杀了他,毕竟是你堂兄,死在你手上不好看。真不想他活了,先放出去,再暗中动手。”
钟慕期淡淡“嗯”了一声。
李轻婵身子猛地一僵,眼前阵阵发黑。
堂兄都能杀……那她这便宜表妹又算得了什么!
第9章 荷包
回屋前,李轻婵小心翼翼地问平阳公主讨要秋云,刚开口,平阳公主的脸就冷了下来,拨了两个侍女给她,说秋云要过几日才能回去。
李轻婵问缘故,平阳公主没答,直接让人将她送回了听月斋。
洗漱后,房门关上,李轻婵一张小脸就耷拉了下来。她踢掉脚上鞋子,软绵绵地伏在锦被上,枕着手臂不动了。
这么静静地躺了会儿,忽然小声嘟囔一句,“怎么感觉怪怪的?”
是的,哪里都怪,自打入了京,不管是见到的人还是遇到的事,都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似乎什么都不顺心,又似乎什么都在往原定的方向发展。
李轻婵左思右想也琢磨不出哪里不对,事情还没想明白,眼皮子就打起了架,莫名其妙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醒来后的李轻婵浑身酸软,又躺了会儿才神智回笼,发现天光已大亮,忙掀开被子起床。
这可是在公主府,不能做个懒姑娘。回回睡到日上三竿,平阳公主知道了该又说她丢脸了。
她起得急,刚往箱柜处走了几步,忽觉一阵眩晕,眼前事物顷刻间褪了色,天地都旋转起来。
好在不是第一回 这样了,她心知不对立马扶住了桌角,昏沉间不甚碰到了桌上的茶水,发出一道声响。
李轻婵扶着桌角也站不稳,将要栽下去时被人托住了着胳膊,搀回了床上。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心里懊恼又沉重,房门明明锁得紧紧的,这两个侍女是怎么进来的?
平阳公主给的两个侍女年纪都比李轻婵大,一个叫挽月,脸上总带着笑,温温柔柔的;一个叫折枝,只管干活不怎么说话。
挽月取了衣衫道:“大夫说了,小姐这是气血不足,所以容易乏力头晕,晨起或者久坐后要多注意些,不能急着起身。”
李轻婵偷偷瞄她一眼,“嗯”了一声。
她这症状分明是吃了致心疾的药之后才出现的,哪是什么气血不足。原来这京城也是有庸医的啊。
李轻婵心里这么想着,见两个侍女围了过来要伺候她更衣,忙往床榻里躲,“我自己来。”
两个侍女互看一眼,退到了屏风外。
等李轻婵更好衣衫洗漱罢,煎好的药也送了过来,据说是大夫改过的新方子,但是除了苦了些,其余区别李轻婵是一点儿也没喝出来。
用早膳时,趁折枝去整理床榻了,李轻婵悄悄扯了挽月的衣角,低声问:“公主……姨母,是不是早早就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