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小侯爷多妩媚——东翠
时间:2022-06-22 07:00:59

  他们私底下还商量过,季青雀和谢晟还没正式成亲,他们就叫上姑爷了似乎不大好,但是转念一想,这可是天子指婚,铁板钉钉的婚事,遮遮掩掩的反而没意思。

  眠雨托着下巴,有些困惑地看着那个奇奇怪怪的粗陶小人,她实在不觉得这个东西有什么可爱的,但是既然大小姐让她收起来了,大抵是并不讨厌的吧?

  那么,大小姐应该也不讨厌姑爷……吧?

  崔府上下,人人都说姑爷很好,哪怕不说他说如何挺身而出奔赴北边,只说他门当户对的家世,漂亮俊逸的相貌,还有一张十分讨人喜欢的笑脸,虽然张秀才似乎不大赞同,但是总的来说,崔家是下人说起自家的这位姑爷,都是一副与有荣焉,赞不绝口的模样。

  可是眠雨却不太明白,她总是疑惑又茫然地想,小侯爷生的好,家世好,性子好,满身英雄气,可是这些与大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大小姐一次也没有说过她很欢喜啊。

  不管是九天上皎皎的月亮,还是深海火红的珊瑚,只要大小姐不喜欢,那么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可是,会把姑爷送来的东西一一收起来,应该是不讨厌的吧,这和小少爷的待遇都差不多了啊。

  小丫鬟蹲下来,托着下巴,满心愁绪,忽然听见外间一阵响动,她回过神来,连忙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

  上次季青雀语出惊人之后,张秀才见了季青雀恨不得绕道到府外面去,除了季青雀召他,宁死都不肯主动登门。

  今天他却破了例,挺直腰杆地坐在季青雀对面,神色忧虑,他第一句话便是:“大小姐,州府那边要来人了。”

  季青雀抬起眼帘。

  这是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张秀才会意,道:“那人一是要来巡视苇城这一带的灾情,二是要细查前段日子里乱兵围城的事情,前一样与我们无关,但是后一条,崔家是怎么也脱不了干系的。”

  说到这里,张秀才简直脑袋突突的疼,后一条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起来还挺光荣,但是然后呢,怎么就忽然要养那么多人了啊?崔云还一脸感伤地和刘师爷感叹,大小姐一介弱女子,受了这番惊吓,又惧怕乱世,自然想多养一些护卫防身,实在是人之常情。

  这纯属厚颜无耻的胡说八道,刘师爷也只能闭着眼睛点头说,对啊对啊,贵府大小姐确实娇柔纤弱,云管事要好好照料她才是啊。

  季青雀只有长相符合娇柔纤弱这个词,而且还不能睁眼睛。

  张秀才心里郁闷的简直翻江倒海,季青雀却偏着头,她看着张秀才满脸忧烦的模样,好像有些疑惑似的,轻轻地开口:“理由呢?”

  这是在问他为什么如此发愁。

  旁人大概便会焦急地回答,屯兵太甚,又正是流民作乱的世道,如何不令州府猜忌?

  可是张秀才知道,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扇子,一个一个给给季青雀数,从十年前的刘州牧到今年才临危受命的李州牧,自上而下,整个宛州,不论州府,还是大小诸城,无一遗漏。

  他这样的本领,实在叫人啧啧称奇。

  这本宛州官吏名单,张秀才从头到尾数了一遍,才道:“这些人,但凡是曾在宛州谋过一官半职的,有头有脸的,没有不曾收过崔府财物的,有些是以崔家的名义送的,有的却不是,许多人甚至到了离开宛州那天,也不知道那个总是对自己予取予求的商家,居然也是崔家的产业。”

  “崔家产业遍布天下,世人能够看见的,不过十之一二罢了。”

  季青雀并不吃惊,她只是等着张秀才的下文。

  以她的身份,没几个外男有资格见她,而州府已经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被崔家无声无息地浸透彻底,哪怕是真有什么差错,也并不是不能弥补过去,欺上瞒下这回事,官场里人人谙熟于心,她不明白张秀才为什么会如此忧烦。

  张秀才捏了捏眉心,摊了摊手,苦笑道:“可问题是,大小姐,这个州府派下来的人,他原本并不是宛州人啊,他是盛京派下来的刺史身边的人啊!”

  —

  州府派人下来巡查苇城,孙大人听了消息,连夜发起了高烧,一把年纪的人满口胡话,吓的满屋妻妾哭声凄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哭坟。

  刘师爷抹了把脸,一脸麻木地出门善后去了,崔府的人得了消息,连夜往外撤了几十里,原本那些气势汹汹看着就吓人的“护从”,也全部都暂时分散到了各个田庄里。

  刘师爷不蠢,什么受惊害怕,豢养护从,都是胡说八道,那分明就是在屯田养兵,养的还极为凶悍,恐怕远胜苇城城卫数倍。

  可是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崔云和他装糊涂,他也装糊涂,两个心知肚明的人面对面地感叹着季小姐受了这么大的惊吓,真是柔弱可怜。

  北边战乱未平,南边各州也是按起葫芦浮起了瓢,苇城兵力不足,战力也并不强悍,都是过惯了太平日子的人,武官一个个满口豪言壮志,眼高于顶,对城里的文官嗤之以鼻,从不肯轻易听从调遣,这样外大乱内不平的情形,要是哪天要是真的遇上大事,刘师爷打心底不觉得苇城有本事再来一次漂亮的防御战。

  上一次,要不是那位季家小姐早作准备,说不定他和孙大人都已经被暴怒的流民撕成了碎片。

  而且,季家小姐乃是女子,哪怕真是屯兵,最多也不过是乱世防身之用,难不成还真能揭竿起义不成?

  季家的女儿,谢家的媳妇,天底下至尊至贵的血脉,疯了才会去犯上作乱。

  刘师爷并不迂腐,在仔细衡量现实之后,越想越觉得,恐怕全宛州都找不出来第二个如季小姐般可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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