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缜缜没那么傻,面上是殿□□恤她来回请安辛苦,实际上是摆明了不待见她。
大清早的来了,连门都没让进。
马车调头往回,苏缜缜一路无言,殿下恼她,没让她进门也勉强说得通,可连陆白羽这个亲生儿子也没能进去。
苏缜缜面带愧疚:“我今日连累你了。”
陆白羽长臂将她圈在怀里,掌心在她肩上摩挲着:“我也不常往她那里跑,这些年也就这么过来了,过得也不差,以后咱们一处,她一处,各过各的,有什么不好?”
苏缜缜知他是在宽慰自己,没有接话。
陆白羽道:“不如想想明日归宁,带些什么回去?”
想到家人,苏缜缜郁气散了大半,旁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明日就要归宁了,不能给爹娘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苏缜缜扯出一丝笑来:“陪我去逛逛?”
见她笑,陆白羽跟着笑了:“好。”
时辰尚早,马车先回了定国府,待到太阳升起,寒意渐退,两人才又出了门。
珍宝阁今日出了一批新品,门前热热闹闹,苏缜缜想去看看,陆白羽便随她去。
进了珍宝阁,内里大厅宽阔,几层台阶将珍品分了个三六九等,最珍品的东西在最上面,而想要去最上层去看,要先交押金。
陆白羽领着人直接去了最上层,这里不似下面那么挤,他放开苏缜缜,让她去挑选。
苏缜缜没看到百宝阁架上的珍宝,倒先看到了旁边凑在一起说话的三人,苏缜缜欢喜着跳了过去,朝他们头上挨个一拍:“张二、赵三、李四!”
三人回头,先看到了苏缜缜,后看到了陆白羽,吓得一个字都没敢说,抱着头就四散跑了。
“哎?”
苏缜缜挠了挠头:“这仨小子,几时这么怕我了?莫不是我刚下手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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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也可能你家那口子下手重了。
第32章
定国府里灯如白昼,里面正举行着婚宴,热闹非凡。
西南角墙根下,张二蹲在地上,示意赵三踩上来,赵三踩上去仍够不到墙沿,李四撑着张二站直了身子,把赵三送了上去。
赵三一颗头缓缓地从墙下冒了出来:“看到了,看到了!”
张二喜道:“看到老大了?”
“不是,看到里面的屋子了。老大还没来。”
“你盯紧点。”
三人这么撑了许久,等不到人,李四猜测:“老大会不会没看到咱们递进去的信儿啊?”
“不能啊,我亲自给林草交代的,林草办事一向靠谱。”
三人又坚强撑了一阵子,还不见人来。
张二肩膀已经酸了,说话都没力气:“宴席散了吧?”
“是散了。”
“老大呢?”
“还没出来。”
一只手在张二脑袋上拍了拍,张二烦的不行:“别烦我。”
那只手又来拍,张二恼了,冲李四吼道:“你拍我干嘛呢!”
李四无辜,两只手都在赵三腿上:“我帮你扶着呢。”
黑夜里,多出来的一只手,在扒拉他的脑袋,张二瞬间感觉后脑凉飕飕的,僵直着脖子转过头看去,迎脸看到了一身大红喜服,老大终于出来了!
张二没开心多久,往上看去,喜服上配着一个不属于苏老大的脑袋,紧接着腿弯被人踹了一脚,跪了下去,赵三站不稳从他肩上跌了下来,李四也被带倒在地,三人摔成一团。
陆白羽退了一步,摆摆手,侍卫们上前,将这三人架了起来。
张二嚷嚷道:“我们是娘家人,我们是来贺喜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哦,娘家人?”陆白羽冷哼,“既是来贺喜的,还不快把客人请进去?”
侍卫们领命,一边架一个将这三人架回府里。
到了前院的偏厅,陆白羽转身道:“来贺喜,又不带贺礼,着实少了些礼数。”
张二正要狡辩,却被陆白羽打断:“那便抄几遍祈福经以表诚意吧。”
张二以为这京城第一纨绔,又是定国公,必定难缠,没想到只是这么好糊弄,裂开嘴笑了:“抄完就放我们走?”
“这是自然。”陆白羽点头,叫人抬了桌子进来,三张桌子,上面放着三摞宣纸,粗略算算也有百八十张,不仅如此,桌边还有一盘长绳。
陆白羽笑道:“把这些纸抄完,估计要到后半夜了,辛苦诸位了。”
陆白羽起身便走,守在一旁的侍卫,拿起了桌上的绳子朝他们走去。
张二打了个寒战:“这绳子……是不是拿错了?”
陆白羽衣摆在门口闪过,人已经出去了。
张二看着比他高了一头的侍卫,摸了摸脖子,艰难扯出一抹笑来:“大喜的日子,这么做……不好吧?”
赵三和李四跟着拼命点头。
侍卫道:“可听说过头悬梁锥刺股?国公爷说了,大喜的日子见血不好,锥刺股就不要用了,只能头悬梁,诸位辛苦了。”
嘴上说的客气,手上可不留情,拆了他们的发冠,揪起头发直接拿绳子绕了上去。
这一夜,绫州三纨绔过得苦不堪言,想当年在家里被老子逼着读书,都没这么刻苦过,抄书抄了整整一夜,还不能犯困,一犯困头皮就被揪起,一夜下来,头发掉了大半,头皮被揪得好似不是自己的,木得没了知觉。
后来,在珍宝阁偶遇了苏缜缜,三人一见到陆白羽,登时头皮就仿似被人揪起,疼得钻心,三人连话都没说出来一句,抱头跑了。
苏缜缜纳闷,自言道:“莫不是那晚我没出去,他们恼我了?”
“嗯?”陆白羽靠了过来,在她耳侧道,“哪晚?”
苏缜缜红了脸,跑去百宝阁前装模作样挑礼物。
给苏居贤和杜氏的礼物着实用心挑了一番,给苏幕影的礼物就随性多了,一盒子孔雀石加一盒子石青就打发了。
陆白羽觉得不妥,苏缜缜拍着胸脯保证,苏幕影看到这两盒子石头比看到两盒上好的和田玉还要开心。
到了归宁这日,定国府的马车在苏府门前停住,苏家夫妇早就等在门口,连不常出门的苏幕影,这次也难得地在门口等着。
一家子人开开心心地把他二人迎了进去,苏缜缜在厅里把礼物一一分了,苏幕影打开一盒孔雀石,难掩兴奋:“正缺这个呢,这便有了!”
杜氏几日不见女儿,想得慌,拉着女儿去里屋说些体己的话,苏幕影屁颠颠跟了过来。
杜氏笑骂道:“平日你俩一见面就吵,今天倒巴巴地跟过来。”
苏幕影摆弄着手里的孔雀石,掩饰着尴尬:“这不是刚得了人家的好东西,总得表现好些不是?”
他平日里与他这个姐姐一见面就吵,俩人总要想方设法把对方搞的气不顺了才舒坦,可这两日,院子里少了一个人,有些太过安静了,没人在外面嚷嚷,只能听到几阵风声,在屋里画画也没人打扰,兴致都提不起来。
是以他不自觉地跟着她们进了里屋,待杜氏说出来,才觉尴尬。
杜氏看他宝贝那一盒破石头,手指虚点着:“你瞅瞅,平日里给你买那些个好玩意儿,不见你稀罕,这几块破石头就让你喜欢成这样。”
苏缜缜笑道:“收服这兔崽子还得是我,随便买几块石头就够他玩几天了。”
杜氏道:“说起来也十三四了,跟没长大似的,小时候喜欢玩石头,长大了还喜欢玩石头。”
苏幕影觉得没趣,合上盖子扭头走了。
杜氏笑弯了腰:“往日都是他惹我恼,今日可叫我扳回一城。”
苏缜缜倒了茶,递到杜氏手里,杜氏润了润嗓,将茶杯放到一旁,仍旧去拉女儿的手,将女儿细细端详了一番,见她头发挽着髻,敛了往日的活泼,隐约透着点端庄,不禁叹道:“我的缜缜,有个大人样了。”
苏缜缜抚了抚发髻,这是金子给她弄的,她头一次挽这样的髻,总觉着有些新奇又有些奇怪。
杜氏往她身旁挨近了,低声道:“你们晚上……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苏缜缜思绪被打断,一时没反应过来。
杜氏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你成亲前,娘不是教你了吗?就那个……怎么样?”
苏缜缜脸上瞬间红到耳后,抽出手来,转过身道:“娘,你说什么呢。”
“又没外人在,就咱们娘俩,还羞什么。”杜氏扳着她的肩,把她转过来,“他毕竟这个岁数了,一直未成亲,这突然有了娇娘子暖床,娘怕他没个轻重,你可有伤到哪里?”
“不……不曾。”苏缜缜低着头绞着手指,耳垂几欲滴血,“他压根没下手。”
“没下手?没下手是个什么意思?”消息有些出乎想象,杜氏消化不了。
“没下手,就是……没下手。”苏缜缜声如蚊呐,说了句废话。
杜氏醒悟过来,站起来在屋里踱步,手上比划着:“这意思是……是他,嗯,起不来,还是他……对你不感兴趣?”
苏缜缜简直说不下去了,留下一句“不知道”,跑了出去。
出了里屋门,苏缜缜才透出来一口气,抬眼对上了陆白羽的双眸,想起刚才里屋说的话,她只觉得这厅里也憋闷,一股脑跑向厅外。
陆白羽正同岳父苏居贤在外间闲聊,忽见她满脸通红地跑来,一言不发,咬了咬唇,又跑了出去,心里疑惑,不自觉站起身往外追了两步。
杜氏从里屋走了出来,看上去心事重重,苏居贤迎了过去,低声问道:“你们方才说什么了?”
“晚上再同你说。”杜氏皱着眉,推开苏居贤,也走了出去。
留下陆白羽同苏居贤两个望妻石立在厅里,一前一后看着门口。
陆白羽先反应过来,行了一礼道:“小婿想去看看缜缜,先失陪一下。”
苏居贤摆手道:“快去吧。”
陆白羽找到苏缜缜时,她正坐在池塘的石头上,朝水里扔石子。
从屋里跑出来,苏缜缜就来了这里,想趁着水边的凉风,将她脸上的红晕吹散,独自在湖边坐了一会儿,脸色终于正常了些,心里却没来由生起了闷气。
究竟是因什么生气,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撇着嘴,捡起地上的石头扔进了水里。
陆白羽俯身去看她,伸手在她脸上贴了贴:“怎么了,刚才脸红成那样?”
苏缜缜打掉了他的手,换了个方向,不给他看。
陆白羽又绕到她身前,柔声道:“刚才跟母亲聊什么呢,跟我说说。”
苏缜缜看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眼底尽是柔情,可她一想到刚才聊得那些事情,心里就烦得不行,伸手把他的脸揉捏了一通,起身就要走。
陆白羽勾着她的颈,把她带回到了怀里:“摸了我就想不负责?”
论斗嘴,苏缜缜可很少输过,脑子飞速一转,脱口而出道:“成亲那天你不也摸了?扯平了。”
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地上的石头怎么没个裂缝的,叫她钻进去过一辈子算了。
陆白羽眸色一沉,抵着她的耳垂沉声道:“这是怪我那晚没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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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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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午膳的时候,杜氏极力地撺掇苏缜缜给陆白羽夹菜,苏缜缜知道自己母亲在想什么,她偏不想配合。
苏缜缜夹了一筷子肉,在母亲的频频示意下,塞到了自己嘴里。
杜氏皱眉暗叹,急得就差自己亲自给女婿夹菜了。
陆白羽顺手夹了块肉放到了苏缜缜盘子里,杜氏才舒心了不少。
按常理,用完午膳再闲谈一会儿,就该回去了,杜氏不放心,言谈切切地想留他们住宿。
苏缜缜极力反对:“今日就不留了,晚上白羽还有要事呢,不能耽搁,是吧,夫君?”
陆白羽第一次听她叫得这般亲切,颇为受用,牵着她的手,笑意比她还浓:“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咱们头一次回来,总不能拂了岳母的好意。”
苏缜缜瞪大了眼睛看他。
给你使了那么多眼色,你是眼瞎了接受不到吗?
陆白羽眼尾带着笑,看着杜氏,不看她。
夜里,陆白羽随苏缜缜在东院住下,苏缜缜推开门,一阵甜腻腻的香,扑面而来。
“金子,谁让点的香?”苏缜缜皱眉,她素来不爱焚香,屋里从来没有这么浓的味道。
金子小心地回道:“是夫人让点的。”
“赶紧撤了。”
金子不敢怠慢,将香炉移了出去。
苏缜缜去开窗,陆白羽抬手按在了窗上:“既是岳母的好意,何不享受一番?”
想起这个就来气,苏缜缜转身靠在窗前的桌沿上:“你是不是诚心跟我作对?你明知道我想回去。”
陆白羽摇头:“我不知道。”
“你精得跟猴似的,你会不知道?”苏缜缜一根手指戳在他的胸膛上,“你难道猜不出来,我娘为什么要让咱们留宿?”
猜是猜出来了,但要死不认账。
陆白羽懵懂无辜,解释着:“我初来你家,生怕做得不妥当遭岳父母厌烦,自是事事小心,处处留意,我一门心思都放在怎么哄他们高兴了,顾虑不周全也是有的。
所以,岳母为什么要让咱们留宿?”
问题又抛了回来,把苏缜缜噎了半响,思来想去,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若真是如他说的那样,自己倒有点无理取闹了。
索性不开窗了,苏缜缜去吹灭了桌上的红烛,她瞧着那对红烛扎眼许久了,这屋里显然是被精心拾掇过的,桌上摆着点心,床上挂着红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洞房呢。
陆白羽由着她去,自己闲逛了起来,将她的闺房参观了一遍,除了那红帐子,屋里没有有半点女儿家闺房的样子,书桌前摆着的不是笔墨纸砚,而是一把剑,墙上挂着的不是字画,而是一张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