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岁白沉声领命。
谢屹辞目光微凛,悠悠瞥了眼裴岁白。只见他眸色深深,暗藏的情绪难以探测。谢屹辞归朝数日,虽多在训练场,但也暗暗将朝中众人摸了个底。像李范这样的庸碌之人甚多,只有裴岁白,虽出身不高,却高深难测。
——比起温殊那样的猛虎,裴岁白才是隐匿在丛林里恶狼。
谢屹辞忽然想起先前裴岁白望向温若的眼神,心脏骤然一沉。温若身边虎视眈眈之人太多,等他出征之后,府内亲兵总有疏忽的时候。
到那时,她该怎么办?
他实在难以放心。
信王之事暂告一个段落,几位朝臣和裴岁白躬身告退离开。温砚特意将谢屹辞和温若留下。哪怕谢屹辞说得多么滴水不漏,温砚都是不信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温砚皱眉问道。
“人是臣杀的。”谢屹辞淡淡开口,“信王,并无皇室血统。”
“什、什么!?”
“其中种种,臣亦不甚清楚。还请陛下明察。”
温砚听得一脸不解。不管是昨夜之事还是信王的身份,谢屹辞都说得含糊不清。其中定然藏着些什么,他眸光一偏望向温若,问道:“若若,你来说,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温若咬唇,说不出话。她可以骗旁人,却无法说谎欺骗皇兄。
“陛下,公主身子不适,需回府静养。”谢屹辞上前半步,将温若护在身后。
见状,温砚怔了怔。看来昨夜之事,与若若有关......也罢,她既不愿说,他也不会逼她。
“有关信王身份之事,朕会派人查清。你们回府去吧。”
两人便颔首告退。
除了温殊的身份,其余在信王府时温殊同他说的话,谢屹辞都不打算告诉温砚。温殊人面兽心、死有余辜,可他说的那些话,谢屹辞却觉得并非全部都是假的。
关于温氏和谢氏,父亲和他,还有两年前在他及冠宴上发生之事,以及他身上的失忆症和蛊毒,皆包裹着层层谜团。
人活着,总该活得明明白白。
他会将一切查清。不论真相是什么,他都得知道。
*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温若掀起车帘,重重地呼了口气。然后才侧过头望向谢屹辞,雾眸中的惊愕仍未褪去。她眨眨眼,小声问:“你真的把他杀了呀?”
谢屹辞没答话,而是反问道:“今日可有梦魇?”
闻言,温若脸色微变,轻轻嗯了声。不多时,她又忽然笑起来:“那个大坏蛋一直追着我,不过后来你出现了,握着我的手把他给刺、刺死了......”
皙白的脸颊泛起红晕,带着丝丝雀跃。谢屹辞不禁笑了笑,说:“手刃坏人,高兴吗?”
“嗯嗯!”温若弯起眼睛,直点头。
“糖葫芦吃了么?”谢屹辞忽然问了句。
温若微怔,然后摇头嘟囔:“还没来得及吃呢......”
——那个时候听闻他被传进宫去,她哪里还吃得下呀。眼下过了这么长时间,看来那串糖葫芦应该也不能吃了。
这时,马车正好穿过热闹的街。谢屹辞长指一挑,往外头看了看,随即开口:“停车。”
车夫将马车停下,跟在马车边上的仆从近身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去将那间糖铺中所有种类的糖葫芦都买来。”
当温若看到眼前各式各样、各种形状的糖葫芦时,不由地瞪大杏眸,小声嘀咕:“这么多,牙都要吃坏了......”
回到谢府时,谢屹辞担心她太早入睡又要做噩梦,便在迈进府门时侧首望向身边抿着糖的人:“想不想换个地方吃糖葫芦?”
“换哪儿呀?”
话音刚落,温若腰间一紧,随即身子腾空而起。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屋顶。
“哇!”温若在屋顶坐下来,望着天上的皎洁明月,不由地赞叹,“原来在高处赏月是这种感觉呀!”
月色皎皎,繁星点点。
谢屹辞坐在她边上,沉默着。温若忽然凑近他,问:“为什么要请我吃糖葫芦?”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昨夜出现时,手中也拿着一支糖葫芦。
“不知道,”谢屹辞轻笑,“直觉吧,觉得你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