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还有何人在打温若的主意?
裴岁白两眼微眯,思绪渐散。
“岁白,岁白?”温曦望着眼前微怔的人,咬着唇扯了扯裴岁白的衣袖,语气带着醋意,“你是不是舍不得她......”
“曦儿又胡说。”裴岁白的脸色迅速扬起温和的笑,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温曦脸颊上的泪,扶着她坐下,“我的心里只有曦儿一人。”
“真的?”温曦的泪眼中浮起几许疑惑。
“自然。”裴岁白伸手拿起桌上的盅盏,用银勺舀起温热的燕窝递到温曦唇边,“张嘴。公主近日憔悴不少,需得好好补一补。”
温曦的心口被蜜意填满,她望着裴岁白深情的温柔眸,张开唇瓣......裴岁白极耐心地将燕窝喂完,收回银勺时,他低垂的眸中闪过几许厌恶。
——很快,他便可摆脱这个聒噪又阴毒的女人。
*
月落日升,几近一天一夜。整个宫城几乎被翻了个边,可温若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谢屹辞的眼眸熬得通红,他亲自将城中可以藏匿之处都搜查了,却仍是一无所获。他沉默地站在城墙之上,垂眸望着空旷的街道。上一次立于此处,还是在大战之前,带着温若一同在此,当时他同她说“让她看看更多的人”。
时移世易。
如今,他却把她弄丢了。
一天一夜......谢屹辞的心口窒痛尤甚。他一直都知道,她虽看着娇气,却有着比常人更多的坚韧。可是,她又很胆小,怕黑怕噩梦。
他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她?
“大哥,”范晞缓缓走近,哑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急,咱们每个人都急,可你不能不吃不喝啊......”
谢屹辞没接话,他绕开范晞,迈下台阶走下城墙。他不饿不渴甚至感觉不到身上因换皮而带来的疼痛,他的一切感知都随着温若的消失而不复存在。
他翻身上马,继续搜寻这座封闭的宫城。暗道、井底,一切可以藏人的地方,他都没有遗漏,整座城池,几乎被他掘地三尺。
天色渐暗,又是一日将要过去,淡淡的皓月渐次显露。谢屹辞骑着马寻到一处偏僻的小巷外时,巷中忽地闪过一道身影。速度之快仿佛只是跑过了一只猫猫狗狗。可谢屹辞皱了皱眉,下马追了过去。
小巷深处光线越来越庵,很快谢屹辞便走到了巷子尽头。可惜,除了几株杂草随风飘荡,便再无任何东西。忽然,身后有声音响起——
“屹辞。”
熟悉的嗓音略过谢屹辞的耳畔,谢屹辞骤然回首,在一片暗光之中见到了那个本不应该还在人世间的人。
“......叔父?”谢屹辞眸色微怔,低声唤道。
男人轻笑,朝他微微点头。
*
温若昏睡了好久,梦中的火光将她困住,在她即将窒气之时猛然睁眼。她的脑袋沉痛,她想抬手去揉,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她的双手双脚被固定在木板床的四角。
黑暗封闭的环境,连一扇窗都没有。她的全身瞬时被恐惧席卷。她不知是谁将她掳到此处的。
太后?温曦?裴岁白?
......她无法确定。
这时,在黑暗中骤然闪过一丝火光,有人在角落将火折子点亮,然后沉沉盯着她。
“你终于醒了。”
这个沙哑的声音......温若瞬间便知晓是谁了。温殊的生母,常太妃来找她报仇了。
回忆起温殊的癫狂,温若瞬间手脚发麻。丧子之痛,会让一个人变成怎样的模样,她不知道......可从她的声音里,她仿佛感受到了与温殊同意的疯狂。
常太妃不会放过她的。
看着温若的反应,常太妃倒是觉得稀奇。她起身缓步走到温若面前,俯身用那双微凸的眼睛去看她,“不害怕?”
温若怕得脊背发寒,连指尖都在颤。可她知道,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任何作用。那么,还不如不说话。她紧紧抿唇,不发一言。
“呵,”常太妃伸手用指端抚过温若的脸颊,似是赞叹道,“好一副美人皮。难怪我的殊儿因此没了命......”
常太妃的指冷得像冰一样,温若浑身颤抖,却红着眼睛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没事的,没事的。谢屹辞一定会很快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