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日常——洛城雪
时间:2022-06-22 07:22:18

  “他们却立刻反悔了,恼羞成怒骂我有病,骂我不知好歹。”
  “可善士,我怎么就不知好歹了?”
  “二师兄虽然嘴上没说过爱我,非我不可的话,但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是他奋不顾身救了我。为我去死,这是连我二师兄都可以做到的事情,怎么轮到嘴里不停说着甜言蜜语的男人,他们却做不到?如果他们的极限就在这里,我又为什么要放着从小到大一直仰慕的二师兄不喜欢,反去将就他们?”
  渠月掸掸衣袖,点漆眸子映着烛色暖光,漫不经心看入白扶苏眼底,轻描淡写道:“过去的事,我本不想再提,挺没意思的。只是,善士今日又提起了这话,我就挺好奇的,如今的善士,又能为我做到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小桔子前两天跑出去疯玩不回家,就两夜没回家而已,当我终于找到它的时候,它整个猫都病恹恹的,嘴巴留很丑的口涎。
  回到家里,它就缩成小小一团,不动不叫。
  我带它去看医生,医生说它应该是冻感冒了,说毕竟是家养猫,不仅不耐冻了,恐怕连找东西吃的能力都蜕化了,所以才会生病。
  我就……
  小桔子,你可是流浪猫出身啊!你丢不丢猫啊!自己把自己玩生病,可真有你的!
 
 
第26章 
  未月既望,清白光华如水倾泻流淌。
  渠月站在葳蕤的庭院里,偏头望来时,舜华容颜浸润于月色,如瓷莹润的肌肤似乎会发光,她静静凝睇着里屋中的白扶苏,与夹枪带棒的话语不同,她此刻眉眼柔和,神情恬淡,宽松的袍衣含风浮动,飘然而立,似从月宫来。
  “卿之所愿,无有不从。”
  白扶苏站起身,缓步走近,“……这种话,我猜你应该也听多了。”
  渠月笑而不语。
  “阿月,我们做个交易吧。”
  白扶苏在距离她一步的位置停住脚步,净水的瞳里有着神佛一般的通明悲悯,“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帮你实现;作为交换,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那算了。”
  渠月果断拒绝,“虽然善士你长得好看,又确实位高权重,大概是很多人倾慕的对象,但我这个人,最是专心不过,即使二师兄是你口中的‘赵氏余孽’,注定不会有好下场,可我还是喜欢他,还是想跟他在一起。哪怕我救不了他,只能陪他一起死,也是我心甘情愿。”
  “所以,善士与其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早点洗洗睡。我与二师兄……我们之间的情意,乃是万中无一的命中注定,除非死亡,不然,这份感情永远也不会断绝。”
  “……如果说,我不介意你念着他呢?”
  “我介意。”
  “这世上,断然没有心有所思,却还跟旁人黏黏糊糊的道理。”
  说罢,渠月鄙夷扫他一眼,撇嘴离开,不停腹诽,真不愧是有钱有势的大人物,玩得真开!
  这哪里是“小观音”,分明是“欢喜佛”!
  白扶苏:“……”
  ****
  白贞最近非常高兴。
  不仅因为他们归期既定,她的扶苏哥哥很快就要远离那个轻浮道姑,更因为她昨日接到嫂嫂来信,说她要的人很快就要到了。
  所以,现在瞅见渠月诌着理由从扶苏哥哥那里骗钱骗喝,她都不觉得生气,反而对仍蒙在鼓里的她报以高高在上的怜悯,心中得意冷哼,作吧作吧,这种胡作非为的快活时光,马上就要不复存在了。
  那些教坊管事最会磋磨人了!
  白贞背着手,亦步亦趋跟着渠月身边。
  今日,那个轻浮道姑一改往常,换了身深色的衣裳,鸦羽长发松松散下,只在发中用红色发带随意束了束,淡然出尘的气质油然而生,仿佛隐居于世的高人,令人侧目。
  白贞有一瞬间晃神,恢复正常后,偷偷捏了自己大腿一把,暗骂自己不争气,居然会被她的表象迷了眼,旋即泄愤一般,畅想着她以后会经受的苦难日子,重新发出得意的哼哼。
  渠月被她笑得头皮发麻,反手给她一个脑瓜崩:“你猪吗?”
  白贞眼前一黑,捂着嗡嗡作响的脑壳,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神智,哇哇跳脚:“……你竟然打我?!不对,你还骂我是猪……你才是猪!你是贪慕虚荣的猪!”
  渠月不以为意,掏掏耳朵,丢给她一句“只有猪才会‘哼哼’叫”,再次朝后山去。
  白贞尖叫着扑上去,被赵钱二人手疾眼快拦住。
  他们说着息怒的话,任打任骂,就是不让她过去。
  眼见仇人离开的背影越走越远,亲手报仇已成奢望,白贞悲从心来,伤心地抹眼泪:“你们竟然护着她……呜呜呜,她不就是好看点吗?这才几天啊,你们就叛变了,呜,我一定要告诉扶苏哥哥,让他治你们的罪!”
  说着,哭着跑回白扶苏住的侧厢。
  赵钱二人对望一眼,也不争辩,乖乖跪在侧厢门口。
  不多时,白贞眉开眼笑走出来,除了眼眶微红,再也看不出一丝气恼的模样。
  她居高临下瞅着跪着的二人,宛若斗嬴的公鸡,趾高气扬:“扶苏哥哥说了,今日姑且让你们就跪在这里,等回京之后,就把你们丢给章将军操练!哼,让你们吃里扒外!”
  直到她抬着下巴,背着手,悠哉悠哉走出去,赵钱二人紧绷的背脊才缓缓放松,二人对视一眼,彼此了然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的心,白姑娘不明白没关系,殿下理解就好。
  “说起来,这样放任不管真的好吗?”钱左犹豫问出声。
  “殿下既有吩咐,自然要按殿下的命令行事。”
  赵白道,“再说了,那不过是一群阴沟里的老鼠,经过这些年打压,早已不成气候,就算他们百般筹谋,也敌不过殿下和夫人的算无遗策。”
  钱左瞅着四下无人,小声道:“我并非是担心他们,而是担心……渠月道长被他们策反。依着渠月道长那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架势,极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刀。这可不是我多想,如今正是特殊时候,他们突然传信给渠月道长,十有八九是想趁着最后机会,对殿下出手。”
  “你以为殿下是何等人?你能想到的,难道殿下想不到吗?”
  赵白瞥他,“你有这种担忧,完全是对殿下的侮辱。”
  “可……”
  “而且,我不觉得渠月道长会是一把好用的刀。”
  “不好用?你是说殿下并没有对她多看一眼吗?”
  赵白没有继续解释,不想跟傻子说话。
  钱左挠挠头,有种跟不上他们思绪,以至于被排除在外的委屈。
  在他们窃窃私语时,渠月已经按照传书指示来到了后山,并一眼瞧见了等在古色木槭下的二人。
  翠冠如盖,绿枝低垂。
  密荫下,男人抱剑而立,表情冷肃;女子似有不耐,不停踱步。
  他们二人都穿着方便行动的武者劲装,身形结实,气息沉稳,看起来绝对等闲之辈。
  渠月正迟疑自己是否要靠近。
  虽然他们用着二师兄跟自己的通信渠道,但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听二师兄说认识这样的人,出于一些考量,渠月不太想靠近。
  然而,不等她下定决心,那二人已然发现了她。
  眨眼间,他们就来到渠月跟前。
  渠月悚然一惊,下意识后退。
  “殿下!”
  不等渠月反应过来,他们二人已经齐刷刷单膝跪在她跟前,虔诚叩首。
  渠月想避开,后背却撞到树干,避无可避,她干笑:“……你们认错人了吧,我这只是接到传信,有人说要带我去见二师兄,我才会过来……至于殿下什么的,你说的应该是那位叫白扶苏的善士吧。不过,他现在人还在谷里,如果你们想见他,我倒是可以帮你们引荐……”
  作者有话要说:
  白扶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骂我!
 
 
第27章 
  “凭他也配!”
  微嗔含怒的声音,喝断渠月话。
  渠月倏然抬眼,便望进一双讥诮轻蔑的眸子里,那女子傲然仰头,眉眼间满是睥睨之色,只听她冷声叱道:“不过是时无英雄,才会让楚氏成名!当初主母尚在时,何等意气风光!亡前秦,逐外胡,拓四海,楚赵争,天下风云局势,皆出自主母之手!整个天下都是她掌中之物!即便是自诩逐鹿的英雄,也无人敢掠其锋芒!不过是区区楚氏贱种,也配的你我称一声‘殿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女子怫然作色,显然因那些不知所谓的话动了怒。
  “……楚氏?”
  渠月听不太懂,只觉得她睨过来的目光有着令人难堪的轻薄,她偏过头,手背在身后,不停揪扯着后方的藤木枝叶,缓解内心局促不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说的‘殿下’是白扶苏,跟你说的楚氏可是毫无半点干系呢。”
  ——蠢货!
  女子瞧着她,毫不掩饰的勾唇嗤笑,眼中鄙夷之意如有实质,刀锋般扎得人生疼。
  男人扫了眼不敢与他们视线接触的道袍少女,垂下眼睑,不着痕迹拉了拉同伴袖口,示意她适可而止。
  “殿下久居幽谷,又被义公子庇护羽翼之下,可能对外界之事鲜有了解。我等不确定殿下从白扶苏那里听到过什么,但我想说,那肯定都是假的!这个欺辱强迫殿下的白扶苏,正是启朝开国皇帝的嫡子。他本该姓楚,只是因为生性弑杀,残忍暴虐,又加之品行败坏,忤逆不孝,才被抹去本姓。如今,他随了母姓,也无怪殿下您分不清。”男人解释。
  “哦。”渠月低着头,闷闷应了声,她指尖不自觉揉搓着枝叶,将它们揉成软烂一团,绿色汁水沾湿指腹也不停下。
  男人看了眼她,继续道:“义公子常说,殿下心底淳善,纯良无垢,让我们不要来打扰您的安宁。我等自是不敢忤逆义公子的名字,只是,如今属下们当真是没办法。”
  “前段时间,义公子听闻那楚氏贼人来到谷里,万分担忧您的安危,即使是反楚兴赵的大业,也被他抛之脑后,丝毫不顾及众人劝解,只身前来。结果……殿下您应该听楚氏贼人说了,义公子身受重伤。”
  “可即便如此,义公子也没有放弃殿下!他吩咐我等拼死也要救出您后,就陷入昏迷。然而……赵氏恶徒人数众多,纵然我等数次拼死尝试,也无法突破重围,带您离开。不得已,我们只能借助义公子与您的传信方式……”
  渠月热切地盯向他,欢喜之情溢于言表:“那我们可以一起走了吧?之前,我从蛮熊口中得知二师兄受伤的消息,一直很担心。唉,如果不是找不到二师兄的位置,我也不会一直无所作为地待在谷里,我啊,早就看厌了白扶苏那张脸。相比于他,果然,还是我二师兄更丰神雅淡,令人心动呢。”
  闻言,女子露出嫌恶又不忿的神情,克制着低下头,避免目光接触,暴露什么。
  心中厌烦至极,她乃是义公子的亲卫,却要跟眼前这个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的废物殿下打交道,甚至,还要捧着她、惯着她。
  呵,就凭她,也配肖想义公子?
  男人迎向渠月的目光,默了默,终是歉疚得眼眶通红。
  他眼中含泪,整个人宛若霜打的茄子,失魂落魄地伏跪在地上,喑哑的声音沉痛至极:“……对不起,殿下,是我等无能。不仅不能救您出火海,甚至连让您去见义公子都做不到。”
  渠月:“为什么?”
  男人:“我等乃是偷偷潜入,倘若带上殿下,极有可能被他们发现。我等自是悍不畏死,却怕暴露位置,连累义公子……”
  正当男人以为自己还要再好言相劝一番,才能安抚住她时,就听她叹了口气:“你说得不错。你们只是一群下人,死就死了,可倘若连累到我二师兄,那就不好了。”
  她的话恁得难听,语气却是理所当然。
  男人与女子不着痕迹对视一眼,由男人继续道:“殿下本是我赵氏金尊玉贵的嫡出公主,本应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千娇万惯的长于主母膝下,尽享人伦之欢!您……本不该经受任何委屈!”
  “只可恨那白扶苏下作阴毒!”
  “在您出生时,趁着主母生产陷入虚弱,趁人之危,不仅害死了主母主公,还使得您流落在外!”
  “最最可恨的是,即使如此,那白扶苏仍对我们赶尽杀绝!即使我们带着殿下躲入深谷,不问世事,远离俗尘,也逃脱不了他的追杀!”
  “殿下可知,为了抚育您长大,我等究竟付出了何等代价?在您看得见的地方,义公子和云陆道长照料于您;而在您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很多人无辜死去。他们曾是旁人的父母、儿女、挚友,可为了保护您,他们都死了!当初,主母留下义公子的人手,如今存留不足三成!”
  “殿下,楚氏,欺人太甚!”
  突然听到熟悉的人名,渠月瞳孔骤然一紧,目光如电射向他:“你说什么?……我师父他!”
  男人目露痛色,犹豫再三,重重点了下头:“云陆道长也是为了您而死的,在玉碎之前,他曾特意叮嘱我们不要告诉您。”
  “可如今殿下既然问了,我等也就不再隐瞒。”
  “云陆道长算是主母的师弟,二人私交甚笃,只是因他喜好四海云游,才使得这层关系鲜为人知。这也是主母后来放心将您托付给他的理由。”
  “而云陆道长之所以会死,便是因为他察觉到上清观被楚氏贼人调查。他本想从源头除去白扶苏那个祸患,还您一片安宁,然而,终是棋差一招,最终折戟沉沙。”
  女子也适时出声:“只要白扶苏那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还活着,不管是云陆道长、义公子,还是我们这些尚且还活着的人,最后结局都难逃一死,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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