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拱手笑道:“怎的还劳烦顾爷的大驾, 小的把人送过去就是了。”
赵由话还没说完,却觉得脖颈上一凉,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血顺着长刃汨汨流了出来。赵由望着顾清掖阴柔骇人的面容,伸手想要从腰间拔出刀来, 却已经晚了,他手上已经没了力气。
“你……”赵由瞪大了眼睛望着顾清掖, 却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人就倒在了地上。
顾清掖朝身后的锦衣卫招了招手, 立刻有人上前来。“把人处理了。”他毫无波澜的吩咐, 拿出帕子擦了擦刀上殷红的血迹。
“大人, 要是王爷知道了……”其中一个锦衣卫说。
顾清掖把刀收回鞘中,伸手示意他不用再说:“我知道, 王爷那里自有我去回话。”
徐衍从宫门出来,听到徐大爷的话脸上已经冰冷如寒霜一般, 寒风吹的雪花簌簌飘了下来,铺在地上, 没一会就白了一片。
“老四, 这可该怎么办?”徐大爷见徐衍没有出声,懊恼的道,“也是我的疏忽, 才让四弟妹给人劫走了, 难道要咱们去王府要人吧。”
徐衍闭了闭眼, 沉声说:“若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这样为之。”
徐大爷一时沉默了。
徐衍凝望着地上的白雪,赵王是怎么知道徐家今天要去隆福寺进香,还要收买隆福寺的那些僧人, 此局绝不是一夕之间就能布好的,他让徐大爷派人跟着老三,看样子到底还是疏忽了。
赵王要拿长宜威胁他,却偏偏碰到了这个时候,底下的人弹劾赵王有谋反之心,还真是会挑时候。
他想到这里,袖子里的手慢慢攥紧了,问徐大爷:“你刚才说长宜被王府的两个侍卫带走了,带去了哪里,赵王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徐大爷道:“我已经叫人打听过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赵王把他帐下的幕僚都叫了过来。”
徐衍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赵王为何要这样做,但不是解释的时候,他现在得立刻知道那些人把长宜送到了哪里。
徐大爷说:“方先生去跟了,不过现在还没有回来。”
万春递过来斗篷,徐衍却没有接,他站了这么一会,身上已经落满了雪,可这时候谁都没有心情去拂雪。
徐衍静了一会和徐大爷说:“大哥你先回去吧,母亲那里你也要多看着些。”他说完这些亲自扶了徐大爷上马车。
徐大爷点了点头,徐太夫人还在隆福寺里,那里已经不能久待了,他是得回去看着些。他坐进马车里,又挑了帘子探出头来,问道:“老四,你打算怎么办?”
徐衍却已经转身往回走了,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徐大爷摇了摇头,只好让车夫驾着马车走了。
徐衍去了兵部,他拿了调兵的勘合,兵部侍郎霍仲修是霍二郎的父亲,徐衍又和霍二郎是连襟,霍仲修对这个正四品的少詹事更多了几分亲热,让书办沏了一壶龙井,特地来招待徐衍,问道:“徐大人前来调兵,可是出了什么事?”
徐衍握着茶杯喝了一口,淡淡的道:“是有点事,不过此事涉及到赵王府,皇上的意思是让隐秘不发,还请霍侍郎担待,行之尚不能告知。”
霍仲修身为兵部侍郎怎么可能没有听到风声,他点点头:“倒是辛劳徐大人了。”
徐衍没有在兵部多停留,带着人去了城西,他得知道长宜是不是还在城内,不管怎么样,马车从寺庙出来一定会有踪迹。
长宜醒来后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架子床上,屋子里的圆桌长凳一应俱全,地板上笼了一盆炭火,门窗闭着,似乎还能听到外面的吆喝声,倒像是在大街上。
长宜摸了摸还有些疼的后脑勺,她被人打晕,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难道这儿就是赵王府?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长宜看到外面的天色还亮着,应该没过去多少时辰,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刚刚从床上坐起来,听到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子,长宜想到那些凶神恶煞的穿程子衣的王府的侍卫,身子往后缩了缩。
当来人走过来,长宜才看清他身上穿着麻色的飞鱼服,腰间佩着绣刀,她抬头慢慢看清男人的面庞,却是微微一愣,怎么……怎么会是他呢?
英国公府那个外室所出的长孙,长宜记得他姓顾,叫顾清掖,是北镇抚司的人,和徐衍是认识的。
长宜记得劫持她的那一群人中并没有顾清掖的身影,顾清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也是赵王的人?
“你……”和方严一样,此人的眼眸如同鹰眼一般犀利,眼睛里的冷意,再加上额间的那一道疤痕,更让人从心底里生出惧意。
“嗯……是我。”顾清掖应了一声,他声音低沉,却又有点嘶哑。
长宜却望着他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是真的害怕,不仅仅是眼前的顾清掖,还有她目前的处境。她被那两个侍卫带走后,也不知道傅长宛到底有没有把他们放了,她现在满心里都是害怕和担忧。
顾清掖看了看他,修长的手指提过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长宜:“喝点水吧。”
长宜抬头看向顾清掖,目光落在茶盏上,上好的白瓷茶盏,茶汤清亮。长宜摇了摇头,“我不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