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飞往日来六和居用餐, 掌柜的待他一向客套,安排雅间从不含糊。像今日这般明明有雅间却先留给外人的事还从未有过。
他忍不住火气吵吵起来,掌柜的忙躬身致歉, “曹公子, 真是对不住。您也知道天字一号房是我们东家自留的雅间,从来不招待外客的, 这几位是我们东家的朋友。”
听他这么说,曹飞心里的火气才消退了几分, 不免好奇地打量了来人几眼。
他在济州城经商多年,对济州城有些声望的人家都有所了解。这一行人一看便是从外地来的,为首的男子着一身青色锦袍,甚是气度不凡。他立在楼梯的扶手处回首望过来,目光深邃, 让人望之生畏。
曹飞是生意人, 自是不会随便得罪人。他冲着男子点了点头, 拱手施礼。
“兄台,一场误会, 多有打扰!”
那男子倒是没有生气,只颔首示意, 目光却还是落在几人身上。
陈霖淮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便催促曹飞, “快走吧, 地字号房也是不错的。时辰不早了, 别饿着我娘子。”
“知道了,我想去天字号房也是为了让大嫂赏一赏美景嘛……”
曹飞很是无奈, 忙招呼伙计前头带路, 三人还没来得及上楼, 就见刚才的男子在他娘子耳边耳语几句随即便开口相邀。
“几位想去天字号房用餐,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们一道。”
和男子同行的几人显然都是一楞,但主子的命令,他们虽然疑惑却不敢多问。男子身侧的白衣女子目光看向明蓁,声音清丽动人。
“房中还有一个隔间,这位夫人一同去,倒是也方便。”
隔着两重帷帽彼此的面貌只是依稀可辨,可是明蓁却直觉对面的女子一定是一个美人。
而且,在她投过来的目光中明蓁没有感觉到一丝丝恶意。
她浅笑着致谢:“夫人客气了!”
曹飞没有料到男子会出言相邀,不由有些心动。这几人的衣着看着虽不起眼,但那些布料可都不是俗品,想必他们的身份也一定不简单。他家里的生意遍布南北,多结交些人脉总是没错的。
不过曹飞还是先征询了陈霖淮的意见:“霖淮,你说呢?”
陈霖淮原本也是爱交友的,且交友只看眼缘。面前这位男子,他确信自己以前从没有见过,但是这人却奇怪的给他一种熟悉感,他并不排斥。
男子听到曹飞的话似乎愣了一瞬,随即继续开口邀约:“这位兄弟,既是有缘遇到,一起坐下喝杯水酒如何?”
陈霖淮习惯性地看向明蓁,怕她不喜与外人一起。见她笑着点头这才拱手施礼:“那我们便叨扰了。”
几人一起上了三楼,伙计推开天字一号房的房门,明蓁好奇地望过去,眼中满是惊叹。
怪不得曹飞惦记着天字号的雅间,这房中布置的实在是雅致。雅间里摆着的家具都是很名贵的黄花梨木,桌上的瓷器品相优美,一看便是专门请人烧制的。墙上挂着的字画多是古人真迹,博古架上也摆着不少的古物。
更让明珠意外的是房中的一扇落地屏风,居然是春华堂所出,屏风上的四君子图是她亲手所绘。
雅间燃着线香,香味清醇幽雅,沁人心脾。明蓁只觉得身心都舒展开来,在这样的房间用餐着实是一种享受。
曹飞在那里赞赏不已,“这六和居我们兄弟来过多次了,还是头一次进到天字一号房。果真是品味不俗,这都是沾了兄台的光。”
男子却回首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才淡淡一笑道:“各位客气了,盛某也是沾了我娘子的光才有幸来此,这里的东家和她家中长辈有些渊源。”
这倒是让众人很是意外,原以为是这位公子和六和居的东家有旧,没料到却是他的娘子。
进了房中几人这才相互见了礼,介绍了彼此的身份。
“在下曹飞,是济州曹家喜铺的东家,不知兄台尊姓大名?是何方人士?”
“曹公子客气了,鄙人姓盛……,单名一个川字,自平州而来。”
不知是不是明蓁的错觉,她似乎察觉到这为盛公子在说起自己的名姓时很是慎重,目光似乎也有意无意地投注到陈霖淮身上。
果然下一刻,盛公子就开口问起陈霖淮:“不知这位兄弟是……”
陈霖淮眉头微蹙,并不太热络,只冲他抱了抱拳:“陈霖淮……”
盛公子明显愣了一下,很快又继续说道:“我与内子一道来济州,一是为了拜访故人,再一个也想借着运河漕运做些买卖营生。见几位是本地人士,便有意相交,若是有唐突之处,还望几位海涵。”
听他这么说,曹飞忙道不敢,陈霖淮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心底的戒备倒是松动了几分。
“盛公子眼光着实厉害,曹家的生意遍布南北,你有生意上的事问他总是没错的。”
盛公子微微一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